然后,沈凝将众人带离此地,留给他们单独说话的空间。
陆渊本来不情不愿的,却被时慎强行带走,不敢吭声。
过了一会儿,有烟雾传到前厅,众人这才发现陆雨燕的房间着火了,而圆思的尸体被移到了门外。
等赶过去查看时,火势已经大得难以控制,好不容易将火救下来后,在房里发现了两具连在一起的尸体,想必就是邝佑兰和刘福了。
“黄泉路上有彼此陪伴,也算是无憾吧。”沈凝喃喃道。
夜阑人静,月色朦胧。
萧昱独自躺在客栈的屋顶上,望着天空繁星点点,不知躺了多久,身旁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想什么呢?这么晚不睡觉跑上来吹风。”
萧昱转过头,看见沈凝和他并排躺着:“睡不着。”
“这几天,怎么沉默寡言的?连闻香楼的菜也不见你多吃几口。”
“我没事,就是没胃口。”
于是,两人就开始一起沉默,对着天空发呆,最终还是萧昱先忍不住开口:“你不睡觉上来干嘛?”
“我当然是来看星星的了。你听说过吗?传闻呢,人死后就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默默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死得越久,星星就会越亮。”
“那都是骗小孩的,你怎么也信?”
“你怎么知道这一定是假的,你又没有死过,只有死过的人才会知道人到底会不会变成星星,活着的人,只要愿意相信就好了。”
萧昱没说话,只静静地盯着天上的星星看。
“其实不管你当初有没有坚持寻找圆思的下落,只要陆雨燕平安回了陆家,邝佑兰和刘福所做的一切迟早都会真相大白,所以,你不用自责。”
“可当时你明明让我不要管,如果不是我坚持,他们或许不会死......”
“怎么还是这么蠢?生死有命,你怎么知道死一定是不好的结果呢?也许对他们而言,能够一起死好过分开蹲大牢呢?”
“而且,是你让圆思能够死得瞑目,这件事,你没做错。”
“所以萧昱,不用自责。”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这世上,谁没有苦难,谁没有痛苦,谁又能保证自己做的事能顾全到所有人呢?
次日。
沈凝应约来到太子府,正好碰到时慎在和他汇报事情。
“说什么呢?我能不能听啊?”
沈凝今日穿着一身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浅黄色的玉兰,笑吟吟地站在门口,一双大眼乌溜溜的,甚是俏皮可爱。
赵景胤侧过脸,轻笑出声:“你来了,过来坐。”
随即吩咐时慎把连识带过来。
沈凝坐下来:“今天过来,主要就是和你说一声,我们准备启程去长州了。”
赵景胤给她倒了一杯茶:“这是今年新进贡的敬亭绿雪,香郁甘甜,回味爽口,你试试。”
沈凝接过茶,细细品尝了一番,不由得赞叹道:“果然是好东西,香气浓郁,茶汤顺滑,不错。”
“你喜欢就好,我让人给你准备了一些,到时候带走,想喝的时候也方便。”
沈凝脸上漾出一抹笑意:“殿下果然大方,那我就不客气啦。”
“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日一早。”
蓦地,他怔了一下,说:“这么快,如果今日我没有约你过来,你是不是打算不辞而别了?”
“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欢辞别。不过今日,不也相当于辞别了?”
赵景胤淡淡地嗯了声:“对了,陆渊昨日死了。”
沈凝一惊:“死了?怎么死的?不对啊,难道他没吃我给他的药?”
“全身溃烂而死,仵作验过,给出的结果是中毒。你刚才说什么药?你给他吃过药吗?”
“我之前在陆府发现邝佑兰和刘福一直在给他服用药性相克和剂量不大的毒药,长期服用会使人慢性衰竭而亡。我给过他解药,也警告过他这件事。但现在看来,死因不是这个。”
沈凝目光一转:“溃烂而死,是五毒散,冬秋?”
赵景胤的眼中满是欣赏:“不错,陆府的事时慎已经和我说了,这个冬秋一直跟在邝佑兰身边伺候,看来是为主报仇。”
“所以冬秋,被抓了?”
“犯罪伏法,天经地义,更何况,她杀害的是朝廷命官。”
沈凝不置可否,轻轻摇了摇头。
此时时慎带着连识走了进来,二人齐声开口:“殿下。”
赵景胤将连识喊到身旁:“这位是镇国大将军沈奉宽之女,沈凝,沈将军可只此一女啊,珍爱得很,接下来这段时间她的安危我可就交给你负责了。凝儿,他便是连识,功夫不错,做事妥当,有他陪你一起,我很放心。”
连识一身黑衣,身材修长,腰背挺直,脸部线条分明,双唇紧抿,带有些倔强和坚韧之色。
沈凝微微打量了一番:“久闻大名,你好,我是沈凝。”
听到久闻大名时连识的眼睛陡然睁大:“你,你好,在下蔚府连识。”
沈凝扑哧一笑:“不会是个小结巴吧。”
连识不太懂人情世故,官场往来,也不知如何分辨玩笑和嘲笑,一时间有些窘迫地低下了头。
赵景胤轻轻拍了拍沈凝的头:“他啊,是个武痴,你就别逗他了。”
看着连识这短短几秒就通红的脸,还真是不经逗啊。
“好吧,连识,我跟你开玩笑呢,不用紧张。”
连识点点头。
“我们明日就要动身,你东西收拾好了吗?”
“我东西不多,收拾起来花不了多少时间。”
“行,那你就先回去做好准备吧,收拾完之后到福来客栈找我。”
“是。”
次日一早,沈凝,萧昱,如意,连识便带上行李向长州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