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屏笑了笑,“我看只要是姑娘做的,都厉害。云霜,你去叫马婶子烧热水,姑娘弄好这药刚好可以洗澡。”
“好。”
温然把重新加了粉末的乌篙重新拿上小炉子蒸制。
另一边厨房里,离开的蓝戈又返回来。
不过他不是来找温然的,他是来找马氏的。
“娘,你在这里多注意动静就好,万一有什么情况,你就发信号,附近的人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遇到拿不定主意的人,就找师父商量。”
“知道了。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温医师的。”
蓝戈朝主院的方向看了一眼,和马氏闲聊几句就走了。
这几天他在一步一步了解蓝家现在剩余的势力和人脉,他不想把温然牵扯进来。
沉冤昭雪,说得简单,其实性命无保。
这样的事,比起她当医师,麻烦多了。
她喜欢自在,那就自在好了。
这两日温然照常去医馆后堂坐诊,下午在温宅门前讲义。
来听讲义的人,比以往多了许多。
里面有很多医馆的学徒和医师。
他们起初因为面子,来的时候遮遮掩掩,后来见到熟人,别扭几次后索性大大方方地来。
学生们有时候也给温然带些东西,或是家里人从家乡带来的土特产,又或者是自己家里做的饼粑等面食,反正都是一片心意。
温然都是笑着收下。
没有人觉得她那样做不好,反而他们心底踏实些。
七月十八这日,温塘再一次来到温宅前。
家里秦氏和温柔日日着急,可她们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最后央求温塘许久,说不添乱,温塘才带着她们来。
秦氏和温柔坐在马车上,看着侃侃而谈从容不迫的样子,心里有些怪异。
她声音不算高,表情也不像学堂夫子那样严厉,可从她口里说出来的医理清晰明了,困难的原句也能被她说得浅显易懂。
她好像天生就知道如何做一个讲书的夫子。
下面那些学生好像个个都比她大,但个个都怀着敬畏的心。
秦氏第一次发现女儿是这样的优秀。
她有些恼怒。
她觉得温然以前是不是在自己面前装成这样的。
可她也有些后悔,如果他们不闹翻,就算关系不好,她如今在那群大娘子中间那也是倍儿有面的,还能受到这些穷酸学生的尊敬呢。
温柔则不同,她眼底只有恨意。
她被关了许久,第一次逃出去被发现后,看管更严了。
她原想去找廖世子的,可她出不去。
不就是会看病么,她现在也会,看个伤寒不在话下。
再等等,等个一年半载,她一定会超过温然。
都是一个肚子出来的种,没道理只有温然是聪明的。
时辰到,学生们都散了。
秦氏温柔下车去。
“然姐儿。”
“大姐姐!”
两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
温然眉毛一挑,没说话。
“然姐儿,是我错了,我亏欠了你,也没管好你妹妹,你怎么怪我、骂我,我都不在意,我只想征求你的原谅。”
“大姐姐,娘这些时日因为内疚都瘦了,我……我之前的混账事,大姐姐就是打我一顿我也不吭声,大姐姐你就原谅我和娘吧。”
温塘走上来,“然姐儿,一笔写不出两个温,咱们始终是一家人啊。”
温然叹口气,“你们进来说吧。”
温塘看有戏,悄悄松了一口气。
使了两个眼色,秦氏和温柔都争着去推温然的轮椅。
“不要做多余的、让我讨厌的事。”温然淡淡说道。
秦氏和温柔这才松手。
室内,温柔跪在的温然面前,哭哭啼啼说完自己如何鬼迷心窍,想出那样恶毒的法子损毁温然的清誉。
这里可没有蒲团,温柔跪了片刻膝盖就疼了。
她的眼泪跟源源不断似的,望着温然楚楚可怜。
秦氏也在一边抹泪。
就差和温柔一起跪下来了。
不过她没有跪。
她是温然的生母,哪有生母跪女儿的道理。
屋里呜咽声不停,两盏茶过去,声音小了许多。
温然一言未发,温柔和秦氏嗓子都哭得有些哑了,眼里的泪是再也挤不出了。
温塘站出来道:“然姐儿,为父也要跟你道歉,当初……是我和你母亲听信了你祖母的话,弃你于不顾,是我不对,你有什么怨气怒气统统朝我发吧。”
温然看着假惺惺的温塘,心下冷笑。
“大理寺不可能定你无罪。”温然道。
秦氏温柔微弱的哭声戛然而止。
温塘却察觉出里面还有隐含的意思。
“然姐儿,是不是潘大人向你透露了什么?”
“自然是没有。他是大理寺卿,能跟我透露什么。”
秦氏瘪瘪嘴,都去医治人家家里的老太太了,哪能不透露点什么。
“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个忙。”
温然此话一出,温塘一家人都精神一震。
他们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我们要怎么做?”秦氏追问道。
“别急,先听我说。三叔父可以免遭抄家流放,不过贬官是一定的。若接受贬官,我自去找潘大人求求情。不过三叔父必须答应我做件事。”
贬官?
温柔眼里划过怨气,原本四品官就不大,还贬官?
她以后可就真嫁不去公侯伯府了!
秦氏和温塘都是想得开,不离开京城,以后还有机会右迁。
“然姐儿,这个贬官,是贬到什么位置啊?”秦氏试探问道。
太低了,可不行。
温然冷笑,“还挑呢?”
秦氏不说话,温然冷声说道:“翠屏,送客!”
“哎哎,然姐儿,我、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心里有个底。”秦氏连连解释道。
京官和抄家流放,她分得清!
“你们回去吧。”
“然姐儿,我真没有别的意思。”秦氏带着讨好的语气说道。
温然这才转换了态度,“行。那你和温柔先走,三叔父留下,我把我的条件说了,可以考虑一晚上。”
两人去看温塘,见温塘点头,这才慢慢走了。
上了马车,温柔跟秦氏不断抱怨,说温然借机报复吃里扒外,秦氏也那样认为,不过她还是阻止了温柔。
“祸从口出,现在谨慎些吧。”
温柔不得不闭了嘴。
院内,温塘在温然面前坐下。
温然让云霜拿来一小包东西,里面是白色夹杂着透明的粉末。
温塘心里已经,莫不是让自己‘听话’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