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翌日。
冬日的暖阳透过窗纱，满室都是亮堂堂的。
昨夜商谈完事情，四人今日都睡到了天色大亮。
洗漱完毕，开了店，章桂不似前几日那样奔去码头打听船位，而是和其余三人一起走到大街上去，有目的地开始寻找半大的孩童。
两刻钟后，天色愈发明亮，四人各自从街上领回了五个孩子。
站在后院里头，顾宝如望着面前身形高矮不已的孩子，将昨夜想好的顺口溜念了出来。
她念一句，孩子们便高声跟着朗诵一句。
念了十余遍，孩子们已经朗朗上口，能熟练背诵了。
顾宝如听得满意，这才将工钱又强调了一遍，道：
“现在是辰时，待会儿我会安排你们具体去哪条街上念顺口溜，替铺子的比试做宣传，晌午的时候，你们要是肚子饿，可以回铺子后院领一张烤饼吃；
不过下晌还得继续，到酉时回来，认真完成任务的人，有两个选择，一是领十文工钱，二是领两张烤饼和铺子里的两串炸鸡架，食物和工钱只能二选一，听明白了吗？”
“明白！”
面前的孩子们异口同声回答。
二十个孩子，有一半是半大的少年，眼睛都雪亮雪亮的，表情兴奋不已，纷纷表示一定会好好替铺子多宣传，引来客人。
顾宝如脸上故作严厉，视线来回在她们身上扫视一遍，警告道：
“但是，万一被我发现谁偷懒耍滑，一个铜板也别想拿！”
“别以为走得远我就看不见，我们铺子里的人会不定时到街上去盯着你们，要是不好好干活儿，你们就等于白忙活，当然，要是特别认真的，我不仅发工钱，还要额外请她多吃一块卤肉！”
等大部分孩子走后，宝如又特意留下三人，私下提拔她们做小监工，让她们暗中监视前面的孩子们……
后院里热闹了一阵，回归冷清，请人做宣传的事，暂时就解决了。
顾宝如回到铺子内，洪耘已经从外头买回了要比试的烤饼。
四人站到门口去，生火烹上了热卤，又在地上小心泼洒了几勺酒。
酒香和肉香顺着寒风，飘到了街道上。
洪耘今日还特意借来了一面小铜锣给宝如用，方便她吸引客人和作比试的开始及结束提示音。
顾宝如今日比昨日更加卖力，请了二十个孩子，假如每个都选择领工钱，那么就得付出去二百文钱。
为了这二百文，她今日必须更加尽心尽力。
年末，每一日都是大集，日上三竿的时候，街上的人流也大了起来。
趁着街上人气旺，顾宝如几人重复昨日的比试，热情邀请街上的行人来挑战。
为了效果，不太忙的时候章桂或者洪耘，会故意站在人群里假装成路人，和顾宝如一唱一和，配合着吸引客人。
·
又是连轴转的一日。
酉时将近时，那些孩子就陆续回铺子了。
重新在后院里排成两列，每个孩子脸上都溢满了期待，嘴里呵出阵阵热雾，目不转睛盯着宝如。
顾宝如没说话，默默清点了一遍人数，确认无漏后，又朝暗中指定的几个小监工勾勾食指，逐一将人带到角落里，询问有无人偷懒。
被告知答案是没人耍滑，顾宝如面上也没露出怀疑，只是点了头，表示信任她们。
接着，回到其余孩子面前，道：
“你们做得不错，但据我所指有个别的几个，做得还不够好。”
话音落下，她故意停顿了片晌，目光如同两把小刷子，来回地在众人面前扫视。
一群孩子被她视线盯得有些紧张，开始左顾右盼，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顾宝如故弄玄虚，吓唬了她们一会儿，才接着夸奖道：
“但是，念在大家是第一天干活儿，所以，今日每个人都能领上工钱或者奖励！”
孩子们闻言，忍不住小声欢呼了起来。
顾宝如略微抬起手掌，往半空中压了压，示意她们安静，继续道：
“现在大家排成两队，站在我左手边的，就表示愿意领工钱，站在右边，则愿意领食物，开始排吧，人人都有份，不需要挤！”
后院里的孩子小声哄闹了好一会儿，队伍便如同两根半弯的竹筷一样，在宝如面前排成了两队。
从内袖里摸出荷包，顾宝如先发完了愿领工钱的那一队，随后告知众人，明日还有活儿，辰时前到后院里来能继续安排做活儿，超过辰时则不请人了。
嘱咐完，遣散了领走工钱的孩子，宝如才带领剩余的孩子，走到灶房门口，从里面拿出了食物，分发到她们手里。
送走所有孩子，闩好后院小门，顾宝如脚步就不受控制往铺子里冲。
一口气跑回了卧房，何芳姑正好也盘点完了银两。
“赚了多少？”
视线甫一跟芳姑衔接上，宝如心脏就情不自禁“咚咚”跳了起来：
“比昨日多吗？”
何芳姑认真盯了她片晌，随后，唇角才仿佛陶瓷裂纹似的，笑意一点一点从唇畔绽裂开来：
“赚了十九两余七百文钱！除去买烤饼和请小孩的工钱，咱们净赚十九两有余！”
“姥天！”洪耘高兴得手舞足蹈，顿时一蹦三尺高，冲到门口，一把抱住宝如，搂着她欢喜地转圈儿：
“姥天！姥天啊！十九、两……咳咳咳咳！”
情绪太激动，说到最后，洪耘被口水一呛，就剧烈咳嗽了起来。
顾宝如一边给洪耘抚背脊，一边面红耳热，激动向芳姑确认：
“你没数错？”
何芳姑重重点头，抬手指了指一旁的章桂：
“我都数两遍了，不信你问章婆！”
再三确认过消息，顾宝如只觉得心脏从胸腔里跳上了嗓子眼，被她用力一咽，又把乱跳的心咽回了原位。
“太好了！！！”宝如也忍不住，猛地将洪耘拦腰抱起。
洪耘双脚离地，惊呼一声，反应过来，双臂也反勾住宝如后颈，任由她将自己抱着旋转。
经过从前不懈地锻炼、打擂台、撑船、做粗活儿，顾宝如身材已经结实了不少，抱起身材比她还要强壮一些的洪耘，也是轻轻松松。
两人激动得你抱起我，我抱起你。
最后四个人索性手牵着手，连成个圆，围着地铺上堆积成小山的铜板碎银子，像蚂蚱一样胡乱地又笑又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