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躲到了两人看不见的巷子后，顾宝如立马直起腰，绕开主街，一路赶往夜市擂台。
天还没黑，擂台没开场，附近只聚集了些街摊。
到了擂台后方，顾宝如爬上木梯子。
这个时辰，门口是虚掩的，才靠近，鼻尖就嗅到一股药油的味道。
伸手将门板推开，室内的人“唰”的立马投来视线。
顾宝如目光探进屋内，看见里面的人都只穿着下裤和肚兜，怔愣住，旋即赶忙抬腿挤进屋里，将门重新掩上。
屋里坐着四五个人，都在往身上抹裸·露的部位抹油，看上去油光锃亮的。
顾宝如目光大胆，在众人脸上逐一扫视过，问：
“东主呢？告诉她，我来应赌约了。”
“你还真敢来？”
角落，山中虎从矮凳上站起身，表情有些诧异，道：
“趁还来得及，我劝你还是回去吧，擂台上的拳脚可不长眼，即便是表演稽戏，没有技巧，也难免会被摔鼻青脸肿。”
“你少拿鼻孔看人！”顾宝如心里的火苗，“轰”的被山中虎点燃：
“怎么，你也想和我打赌吗？”
克制心里的怒火，宝如往前迈几步，对上山中虎视线，眼神讥诮：
“我要是能坚持下来，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敢吗？”
她故意在话里设下陷阱。
“嗤——“山中虎轻笑出声，并不顺着她的话往陷阱里跳，只是摇头：
“我没有和人打赌的坏习惯，良言难劝该死鬼，我言尽于此，你随意吧。”
说罢，山中虎再也没给宝如眼神，转身收拾地上的药油瓷瓶。
“你才是鬼，是胆小鬼！”
顾宝如瞪着她的后脑勺，语气忿忿，心里有些失望：
可惜了。
没能引·诱山中虎咬钩。
要是她能赌赢山中虎，非要把山中虎打擂台的技巧经验，通通学过来，有朝一日，再到擂台上见真章，打得这只虎心服口服！
顾宝如收回视线，随意挑了张矮凳坐下，自顾自道：
“那我在这儿等东主。”
屋内没人在说话，都在噼噼啪啪忙碌着，用涂满了药油的手掌，在胳膊、肩膀等位置，拍拍抹抹……
宝如安静坐着，眼睛却没闲下来，看她们都在涂油，猜想约莫增滑用的，涂了药油，皮肤就滑得跟泥鳅似的，等上了擂台，对手就很难爪制自己的上半身……
想到此，顾宝如有些坐不住，犹豫要不要也赶紧寻药铺买一瓶药油来。
正要起身出去时，东主过来了。
瞧见宝如，东主唇角不自觉扬起笑：
“哟，胆子不孬，还真来了？”
“谁不来谁是王八犊子！”顾宝如丝毫不怯，扬高声量砸话过去。
东主点头：“成，那今夜，就让观众姥姥们敲个新鲜了。你脱衣服准备上场吧。”
顾宝如下意识抬手捏住衣角，反问：
“那我跟谁打？先说明，我可不跟那些肥猪男同台！”
东主表情滞了滞，随手指向屋内的几人：
“要不，你自个儿挑？”
话落，又简单对众人提起昨夜的赌约，让众人陪宝如“玩玩”。
一阵低低的哄笑声响起，被人这样低视，顾宝如心里的火苗越蹿越旺，渐渐变成篝火，熊熊烧着心窝。
她敛藏起愤怒，食指毫不犹豫往山中虎站立的方向一指：
“我要山中虎！”
话音落下，嘲笑声立马消失。
众人目光诧异，看着宝如，仿佛在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幼稚孩童。
东主只怔愣片晌，就回过神，扭头望向山中虎：
“她要挑战你，你愿意吗？”
山中虎耸了耸肩：“无所谓。”
话外之意，就是答应下来了。
顾宝如双眸悄然一亮，内心欣喜：
能和山中虎打一场擂台，无论这次打赌是赢是输，自己都算赚到了！
山中虎不知宝如的心思，只想速战速决，把她打发走：
“还有半刻钟，那就准备好上场吧。”
顾宝如眼睛左右环顾，也低头脱去自己的外衫，露出身上仅有的肚兜。
东主见她脱衣裳脱得果决，半点不带羞·涩和犹豫，不禁讶异：
看来这人要应征擂台手，确实是下了决心的。
隔行如隔山，手搏摔跤这一行属下九流，别看台上风光热血，台下常常被人非议指点……
想到此，东主突然开口问：
“我们这行，每个擂台手都有个头衔称号，你想好叫什么了吗？”
顾宝如脱了外衫后，从袖口内袋里掏出一包碎炭，两指捏住炭块，正要往脸颊上画，闻言愣了愣：
“叫什么？”
这她还真没考虑过。
“这么瘦，上场也是任人搓圆捏扁的份儿。”角落一道声音响起，那人语气里夹着嘲讽，提议道：
“不如……就叫菜青虫吧？反正菜青虫一听就弱，打输了也是情理之中，不会有人笑话你。”
话音才落，屋内再次低低响起一阵憋笑。
顾宝如表情愤懑，“我看你才是虫！”
在嘲笑声中思索了一会儿，宝如目光扫向山中虎，脑海突然灵光一现！
炭块往脸上胡乱画了几道，宝如声线高扬：
“我就叫……鬼面鹰！”
山中虎是虎，作为她的对手，自己自然也不能在名号上认输，虎雌霸山林，鹰翱翔天际，都是一方领主！
说完，宝如手背在双颊上来回蹭了几下，把一道道炭黑的印记，涂染覆住大半张脸。
看她动作怪异，众人一时有些怔忡。
“你把脸涂成锅底似的干什么？”东主目光疑惑。
“我喜欢！以后我每次上擂台都涂！”
顾宝如答得理直气壮，且话里话外，好像东主已经答应让她留下打擂台了似的。
实则宝如心里有自己的谋算，虽然自己逃出了淮阴县，白日尽量远离闹市范围，不用再辛苦乔装成老妇，但是……
擂台下面人多，自己这样高调出场，以防万一，还是留个心眼好些：
“既然涂药油都行，怎么，涂炭就不行了吗？”
“行！”东主舒展了眉心，摆摆手：
“废话少说，上到擂台，穿这样的肚兜可不行，碰撞间说不准就扯烂了……”
山中虎抬腿走过来，将手里备用的特制肚兜和药油递向宝如：
“用我的吧，免得看众说我欺负一个什么也不懂的行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