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顾宝如点头，等她晃了几遍，约莫差不多了，便嘱咐她把米酒倒去下一个空泡坛里，继续晃……
这是个累活儿，连续晃完墙根下的几个坛子，何芳姑整个人也汗津津的了。
顾宝如从灶房拿了一小笸箩姜蒜过来。
姜蒜耐存，是早就提前处理好了的——
姜切成了薄片，蒜也剥剩白花花的瓣儿。
抓了一把蒜，配上几片老姜，扔进泡坛内铺底。
“可以倒辣椒了。”宝如开口提醒。
何芳姑立马扭头，从屋里抱出一大盆白米辣。
“先铺一层辣椒。”宝如开口提醒。
何芳姑与章桂赶忙抓了辣椒扔坛内。
白米辣铺满一层，宝如继续撒姜蒜。
就这样，三人配合着，一层姜蒜一层辣椒，把泡坛空间盛满了。
“章婆，再帮我拿些白糖和米醋和木勺过来。”
顾宝如嘱咐章桂去灶房，自己则是跟芳姑去抬了那一大锅水过来。
三人分散片刻，重新聚集在屋檐下，泡椒要用的东西也全数备齐了。
三人都蹲下来。
章桂跟芳姑目光紧紧黏着宝如的双手，视线跟随她双手挪移——
为防止蚊虫掉进水里，锅上特意蒙了粗纱布。
顾宝如揭开纱布，用大木勺舀了半勺水，食指伸进去探测搅了搅，满意点头，对两人道：
“香叶水一定要放凉，才能倒进坛子里。”
两人不约而同点头，表示记下了。
顾宝如手腕一运力，将木勺里的水泼向院子。
阳光刺目，水才落地，立马被坑洼不平的地面吸收去，只剩下一团墨汁似的印渍……
煮了一大锅底料水，笨沉无比，坛口又小，没法将锅抬起来倒，宝如便用木勺，一勺一勺，舀着水往坛子里灌。
快要灌满时，内里的辣椒也略微漂浮了起来，争前恐后堵在坛子口几寸位置。
“章婆，可以放白糖和米醋了。”
章桂闻言，立马迈前一步，把东西递给宝如。
顾宝如却没伸手接，看着她嘱咐道：
“一坛子泡椒放三匙羹白糖，米醋凭感觉放，若是想出来的泡椒口感酸辣些，就多放米醋……”
“宝如，我没腌过泡椒，让我放，我怕会毁了这一大坛子泡椒。”章桂动作迟疑，始终不敢动手。
顾宝如鼓励她：
“凡事都有第一回，一次生两次熟，况且咱们买到了这么多辣椒，到时就算真弄坏了，也坏得起，就当是攒经验了。”
“这……”见宝如始终坚持，章桂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到何芳姑脸上。
宝如适时开口：“你看芳姑也没用，芳姑待会儿也要亲手泡一坛。”
“啊？我也要？”何芳姑食指反指向自己，满脸惊愕。
顾宝如认真点点头：
“俗话说手艺手艺，就是要掌握到自个儿的手里才好啊。”
何芳姑被她说服了，答应下来：
“这样也好，咱们三人都掌握了做泡椒的手艺，你以后也能轻松些。”
如此一来，章桂也没理由退缩了，捏起匙羹，舀了一勺，生怕舀多，还抖了些回糖罐子里，问：
“这么一匙羹，是吗？”
顾宝如微微颔首，目光鼓励看着她。
在两人注视中，章桂放了三匙羹的白糖，又用木勺接了满满一勺米醋，洒进坛子里。
顾宝如替她盖上坛盖，又挪步去水缸舀了一瓢清水，浇在坛盖与坛口之间的沟壑之中，一整坛泡椒这才算完成。
“接下来轮到芳姑你了。”
封好一坛后，为了加深两人的记忆，第二坛顾宝如就完全不参与了，只在旁看盯着，偶尔开口提示两句。
何芳姑生怕出错，每一步做泡椒的步骤都要叨念一遍，不时抬头询问宝如：
这样是对的么？我方才有没有漏放什么？
虽然紧张，但步骤却也简单，无非就是一层姜蒜一层辣椒，浇底料水，放白糖米醋……只要用心都能掌握住。
第二坛泡椒很快就封好坛口，何芳姑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顾宝如没有食言，包揽了余下三坛泡椒的活儿。
但白米辣实在太多，家里的五个陶坛全部用上，也还剩下一大盆辣椒。
见状，章桂把干活儿的围布利索一脱，主动道：
“我再出去买几个坛子回来吧，顺道把芳姑用的匕首也买了。”
“你一个人，哪搬得了那么多坛子，我跟你一起出去。”
顾宝如说着，就找出搭晾在堂屋的面巾，蒙在脸上。
她还穿着男装，天气又热，就懒得再涂抹胭脂乔装成老人了，估摸着出去一刻半刻，买了坛子马上就回，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那我也去吧。”何芳姑也立马说道：
“你们等等我。”
“你呆在家里吧。”章桂和宝如不约而同出声。
何芳姑动作一滞。
宝如赶紧补充劝道：
“芳姑，你留在家里陪之远吧，不用你特意乔装一番，就为了拎几个坛子。”
何芳姑说什么也不同意，坚持道：
“之远睡着了，我还是和你们一起去吧。水缸的水也快用完了，正好我再去打几桶水回来。”
话音未落，她已经扭身钻回了卧房里，匆匆找出胭脂膏和头巾等物。
两人只好等她。乔装完毕，三人就低调从院墙小门的路出去。
离开了屋檐，头顶立马被太阳晒得滚烫，打个鸡蛋倒在头顶，都能把蛋烫熟了。
三人眼睛在烈日下眯成了条细缝儿，顶着刺目的阳光，章桂主动道：
“还是回上次那家缸瓦舖买吧？太阳毒，要不你们先过去，我去打铁铺，买好了刀就过去找你们。”
宝如与芳姑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同时点头。
三人就在分岔路口分开了。
正午时分，街道上行人寥寥无几，树也打着蔫儿，走了一路不见半点风。
去缸瓦舖的路上，顾宝如就把上回采买的价格提前告知了芳姑。
等赶到缸瓦铺，宝如不方便开口，一切就靠芳姑和铺主打交道了。
这回又买了六个坛子，正好一人能拎俩。
洗坛子要费不少水，索性先不回家了，三人拎着坛子，直奔乔溪。
何芳姑手上涂抹了胭脂黑，不方便直接碰水，只能在旁边干看着；
宝如和章桂则一人负责洗三个坛子，“哗哗唰唰”地在溪边比赛着谁洗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