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李衙役眨眼就吃了半碗，闻言对宋毓怒了努嘴：
“既然阿婆盛情请你吃，你就吃一碗吧。”
章桂和顾宝如忙不迭点头。
推辞不下，宋毓唯有把猪红接了过来。
吃人嘴短，李衙役把空碗放回摊子上，抹了抹嘴，意犹未尽：
“念在你们初犯，这次就算了，不过以后不能在闹市动拳脚，更不能拿刀威胁人，知道吗？”
“知道！知道！”
顾宝如和章桂躬腰，千恩万谢。
卖馄饨的一家脸色不好，梗着脖子不甘问：
“李衙役，这……这就算了？”
李衙役瞪了卖馄饨的老头一眼，厉声反问：
“不然呢？闹市打架，把你们通通抓回衙门审问？”
话一出，老头脖子乌龟似的缩了缩，不敢再多话。
宋毓略扫几眼两家人的摊子，拿出一枚铜板，调解道：
“我现在抛铜板，落下时有字一面朝上，就馄饨摊子留下，反之，则猪红摊留下，双方都同意吗？”
顾宝如和章桂闻言，扭头互相对视了一眼。
顾宝如凑近章婆耳朵，小声道：
“这儿光线暗，离擂台也远，没什么好争的，趁衙差在，我们搬去前头的地方卖。”
章桂一听立马点头，急忙把宝如的话转述出来。
既然两人主动放弃争摊位，铜板也就不必抛了。
宋毓两人准备要走，被顾宝如喊住：
“衙差大人，今晚的事你们也瞧见了，请你们替我们做个证。”
她抬起手指，指着前头的方向：
“往后我们就把摊子固定摆在那前头了，省得以后这家人再来胡搅蛮缠……”
李衙役点点头，“行，我记下了。”
“那请你们等一等，免得前脚离开，后脚这些人就给我们使绊子。”
顾宝如急忙弯腰收拾摊子。
章桂过来帮忙，挑子本就是简易摆放的，如今把木板一抽，木桶装着用过的碗勺，就可以挑起来。
可章桂肩头受了伤，才迈开步子，就立马表情痛苦把手里的木桶墩回地上。
“没事吧？”宝如咬牙担着挑子，扭头紧张问。
章桂把痛楚往肚子里咽，缓慢摇头，抓起木桶催她快走。
宋毓和李衙役低声交代了几句，李衙役便继续往前巡逻去了。
宋毓留在原地，目送李衙役走远，忽然转身追上顾宝如。
顾宝如本就心虚，余光察觉他追来，不由自主就要加快脚步。
可肩上担着重物，速度根本提不上去。
宋毓伸手抓住扁担，宝如立马像被抓住尾巴的老鼠，惊慌起来。
“阿婆，我帮你吧。”
宋毓矮身站到她背后，托住扁担腰板一直。顾宝如肩头陡然一轻。
她惶然扭头，立马反应过来，原来宋毓追自己，是要帮忙挑摊子……
“谢……”宝如心脏跳到了嗓子眼，在喉咙中央突突起伏，声线越发低哑：
“谢谢你了。”
宋毓微微摇头，示意她留意章婆。
宝如赶忙把章婆手里木桶拎到自己手里。
宋毓颠了颠肩头的扁担，适应了后，就开始配合扁担节奏往前迈步：
“你们要摆在哪儿，带路吧。”
章桂满脸感激，擦了擦下颚汗水，快步小跑到前面带路。
顾宝如走路姿势别扭，只敢跟在扁担后端，余光瞥了眼身旁的宋毓，心脏莫名紧张。
她一路尽量垂低脑袋，保持着已经练熟悉的走路姿势，出了一身虚汗，也只敢用头巾小心翼翼掖了掖捂湿的头发，煎熬无比。
在一众摊贩注视中，三人赶到了要摆摊的位置。
宋毓放下挑子，默默离开。
目送他身影走远，宝如一颗乱跳的心才终于落回了实处，弯腰蹲下，开始拾整摊子。
“没想到，衙差里也有好人。”
章桂弯腰拾掇摊子里的碗勺，感慨道。
“嗯。”顾宝如不否认。
轻点脏了的碗勺，已经有小半桶，特别是用来舀猪红的长柄勺也在打架中沾了灰，必须找水清洗才行。
想了想，她小声道：
“章婆，乔溪离这儿隔了好几条街，我快去快回把碗洗了，你一个人在这儿能看住摊子么？”
章桂心有余悸，脸上溢满忧虑：
“乔溪这会儿黑灯瞎火的，你孤身一人去，我实在不放心；
而且咱们才和那卖馄饨的打完架，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伺机报复，要是咱俩分散，不是给他们得逞的机会吗？”
“可锅里还有半锅猪红，碗勺不够用了。”顾宝如蹙紧眉头。
她举目望了望左右两侧。
这儿离擂台近了不少，长街左右和对面都摆了摊子。
左侧的摊子也是一家人，不过是一家五口人，特意带了矮凳，全家人一字排开坐在矮凳上等生意；
右侧是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矮男人，无所事事，正坐在摊子后面用手指抠鼻孔……
顾宝如只看一眼，就反感移开了目光，走向左侧的摊子。
左边的摊主性格倒是个友善的，见她来打听，抬手指向后方，道：
“不用跑到乔溪那么远，那儿有家卖酒的铺子，你花一文钱，就能去她家打水和上茅厕。”
顾宝如眼底掠过惊喜，道过谢，就赶忙拎着木桶过去了。
酒铺很小一间，铺内坐了好几人，收了宝如钱后，就放她进后院里打水。
后院很小，有一口水井，边上已经蹲着好几个同样来洗碗筷的人了。
顾宝如照着模样，打了一桶，也寻了个位置，“唰啦唰啦”迅速洗了起来。
拎了干净的桶回去，一场稽戏才刚刚落幕。
人群从擂台前慢慢往回涌动，街上便多了不少行人。
有章桂一副嘹亮嗓子，和宝如是不是“犟嘴”反驳几句，两人你来我往，虽然没免费赠那会儿的热闹，却也吸引了不少客人。
客人吃了个新鲜，脏碗筷一个叠一个，落入了木桶里。
约莫过一炷香，擂台那边的铜锣再次响起，街上就迅速恢复冷清，只有少许带着孩子来凑热闹的来买些吃的……
离擂台近，顾宝如双手闲下来，眼睛便不由自主飘到擂台上。
这回是正式比赛，两个雌壮威武的女人，在台上对决得难舍难分。台下众人振臂高呼，呼声山呼海啸般，听得人热血沸腾。
第一晚摆摊，虽然出摊不顺利，生了波折；
后半夜人潮一阵一阵地涌来，一锅猪红倒是出乎意料，一个多时辰就卖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