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你给我笑！”
慕容盛文歇斯底里地吼着，他死死扼住司南的脖颈，眼睛里血丝四漫，十分可怖。
狰狞的面孔倒映在司南的瞳孔里面，像是被傀儡师操控着一般，露出乖顺温和的笑容。
看到想要的表情，慕容盛文倏地松手，任由司南失去力气滑跪在地上。
他满意地捞起旁边水盆里泡着的帕子，用湿润的帕子擦拭过刚才碰过司南的手，动作优雅从容，跟刚才的样子大相径庭。
“端木澈一直以来都是在利用你，想借用你的血脉替自己挡住所有的血光之灾，真是个蠢货。”
慕容盛文一边说着，一边把擦过手的帕子扔回了水盆，“你也收起你那套小心思，等他跟北疆的大公主成亲，你就会被他当做妖孽烧死......”
闻言，司南眼看着自己苦笑一声，然后低声说道：“我知道。”
“小七——小七——”
真烦人，这声音又来了。
这幻境司南曾在那日已经见过一遍了，如今再来一遭只觉得烦闷。
忽然，司南只觉得整个身体乃至灵魂都被狠狠撕扯着，像是要将他活活撕裂开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眼前的场景再一次变换——
司南抬头望去，还是慕容盛文。
慕容盛文居高临下地看着司南，眼神里满是轻蔑，“蠢货，你不会真以为他会来救你吧？”
可司南说不出话来，一想发出声音就会从喉咙里发出“赫赫”如老人嘶哑的吸气声，因为喉咙已经被慕容盛文割破了。
司南“咚”地一声栽头倒在地上，感受着身下传来刺骨的寒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跨着大步而来，然后一脚踹在司南胸口处。
————
“殿下——”
司南大叫起身，从额头到全身都布满了汗液，他睁眼看着面前全白的墙壁，心跳得厉害。
守在床头边上两个月的端木澈见到司南醒来，露出喜色，“你终于醒了！”
司南转头看去，往日里那个将自己总是收拾地一尘不染的端木澈，如今蓬头垢面，人消瘦地厉害，眼下是一片青黑。
可司南像是见了鬼一般，惊恐地吼着，“你不是他！你滚！”
躺在病床上两个多月的司南许久没有开口说过话，如今乍一开口，喉咙被扯得生疼，他神经质地将自己的脖颈摸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还用手指刮擦着脖颈上的肉。
端木澈被司南的举动吓了一跳，没有听从司南的话离开病房，而是用蛮力握住了司南的双手，“我滚可以，你别伤害自己好吗？”
司南的手触到来自端木澈身上的温度，像是触电般用力挣脱着，苍白的手已然出现了红痕。
看到红色的勒痕，端木澈也只好作势松开，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病房，叫来了医生和护士。
自从从那场爆炸把司南救回医院，端木澈就把公司所有的业务都分给了其他股东，只留下了自己的产业交给了端木柔，自己则是寸步不离地照顾着躺在病床上的司南。
端木澈等端木弘凯从病房里出来，拉住他，说话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憔悴，“弘凯，他怎么样了？”
端木弘凯看了一眼被拉着的手臂，严肃地说道：“身体机能没什么问题，后续只要补充营养就能恢复到以前的水平。”
“......但是，他的精神因为兰婉婉的能力收到了很大的创伤，现在有点神经弱化，要不是你的言灵能力，他可能这一辈子都醒不来。”
“我的想法是，你以后不要向他提以前的事情，因为照目前的情况而言，他的噩梦就来源于以前的事情，特别是凡事都顺着他的心意来，配合心理医生的治疗。”
端木澈点点头，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目送着端木弘凯远去，回想着刚才司南的样子，心里悲痛万分，又后悔自己识人不清。
他没想到在俱乐部工作已久的兰婉婉居然是端木成云的人，也就是和司南最后比赛的那个1号选手。
兰婉婉被端木成云改造成功之后，拥有了多种能力，邀人入梦只是其中一种而已，这也是端木澈在这之后才查到的事情。
被兰婉婉梦境所困住的人，会在梦境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遭遇过最痛苦的事情或者是最幸福的事情，不过做的哪种类型的梦，完全取决于兰婉婉的选择。
很显然，司南做的是噩梦。
这两个多月以来，端木澈每天都在唤着司南，试图将人从梦境中叫醒，可是无论他怎么尝试，他都无法看到司南有丝毫变化。
直到前两天，司南会在梦中呓语，重复地喊着师父，端木澈也因此不眠不休地使用言灵的力量喊了整整两天司南的名字。
端木澈记得，司南曾经跟他说过，师父是全天下对他最好的人，会用那样痛苦的神色喊着师父，想必是又梦到了那件事情吧。
端木澈坐在病房外的皮质沙发上，拿出了香烟，然后点燃，白烟氤氲而起，模糊了他的面容，透过烟雾，恍惚中好像又看到那个鲜活温顺的少年，扭头对他笑着，然后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些新鲜玩意逗他开心。
那都过去多久了呢？
端木澈记不大清了，他只记得，他总是故意对司南冷脸相待，固执地拒绝司南的靠近，又忍不住享受司南对他的情谊。
也许这样做真的很卑劣吧，毕竟，从来没有人教过他怎么去爱一个人。
端木澈的头枕在靠背上微微仰起，朝空中吐出一股白雾，刚才司南刚醒来时看他的眼神，跟当年他在大殿中看到司南的最后一眼，一模一样。
看来，是又梦见了那一幕啊。
他以为，司南是不会死的，毕竟是拥有觉醒修罗族血脉的人。
可是他错了，他低估了司南对他的情意，他只能活生生地，一点一点地感受着子蛊在司南的身体里失去了活力，而他，只能一脸淡漠地看着司南的尸体，不在慕容盛文面前露出一丝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