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一下花了这么多钱？”
刚回府没多久的司南就遭到了端木澈的诘问。
这里没旁人，司南微笑着，眉眼乖顺地不像话，声音也软了下来，“殿下，有个朋友突逢大难，他救过我性命，眼看找我找到了京城，正到处发着寻人告示，这个忙我也不好不帮。”
实际情况是，宇文轩想在京城留下来，司南便替他想了个法子，那就是在京城租一间铺子做药铺，顺便乔装打扮了一下，所以这才花了五百两银子。
也并不是说宇文轩身无分文，拿不出这五百两，实在是司南热情地很，宇文轩推脱不过才收下的。
端木澈瞥了一眼司南，全身上下都写满了两个字——“无辜”，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算了，你先去做饭吧。”
“好嘞——”
司南笑着点点头，转身出了门，又马上恢复了冷脸。
不过做饭这事司南心甘情愿，因为他这段时间深入了解了一下端木澈，发现这人实在是可怜的很。
多年前，慕容盛文刚一登基，端木澈就被府上的做饭婆子下了药。
好在捡回了一条命，只是从此之后再也练不了武，记忆也缺失了一部分。
所以，司南可以原谅端木澈忘记了当年的自己，也可以安心地为他做每一顿饭。
世道总是如此的不公，明明是旁的人做错了事情，却总爱欺软怕硬，要将无辜之人赶尽杀绝。
自司南在端木澈这段时间身边待下来之后，才深切地体会到了端木澈的生活有多么不易。
朝堂上的老臣越来越少，只有端木澈站在其中屹立不倒，与慕容盛文的错误决定明里暗里做着搏斗，这样的人，司南很敬佩。
时常会有些老百姓会趁着宫里放朝的时候，往端木澈的马车扔着烂叶和臭鸡蛋，都这么多年了，嘴里还在大声咒骂着一些反反复复的话。
无非就是指责他身为先帝的皇弟却反过来帮外人。
骂他是个奸臣，是个顶个的窝囊废。
......
刚开始时，司南还会去驱赶那些人，可却都被端木澈叫了回来。
司南替端木澈觉得不公，也曾问过他，“你做这些真的值得吗？他们这些人可有一个念过你的好？”
端木澈却只是苦笑，“无所谓，只要以后这天下无内忧外患，百姓可以安居乐业，那我做的这一切就值得。”
好吧，伟大的人，伟大的梦想，司南无话可说。
红烧肉，虾仁蛋汤，油煎生菜，即使这些菜的丰富程度跟酒楼里的相差甚远，但闻着碗里的香味，也足够让端木澈胃口大开了，只是他有一个疑问，“为何连着两天都是同样的菜式？”
正在给端木澈布菜的司南手微微一顿，随后说道：“抱歉，殿下，明天我会做新的菜式。”
红烧肉是司南唯一一道做了快十年，却依然没有吃腻的菜，连着做这么些天的重复菜式，只是他的一点小小坚持罢了，好像那人还在这里一般。
“小七——小七！”
刚要关门退下，司南却又听到了端木澈的声音，只是听不大清楚，遂而只能重新打开门问道，“殿下，还有何吩咐？”
端木澈吃饭的动作没有停，只是有些疑惑，“没事，你先去忙吧。”
难道是又出现幻听了吗？
先前司南在将军府那日就看到了无数的幻象，他看到自己全身血肉模糊地躺在肮脏混乱的乱葬岗里，也看到慕容盛文死死地扼住了自己的脖颈，还有......端木澈抱着他痛哭的样子。
一直到司若霆的白玉坠落地，司南才清醒过来。
真是荒谬，看来，今天晚上得好好休息一下了，不能过度劳累。
如此想着，司南长呼出一口气，往旁边的沐浴房走去。
天色将晚，端木澈吃完饭待会该要来沐浴了，他得提前把水烧好。
“小七——小七——”
这下司南听清楚了，有人在他耳边叫着“小七”两个字，可环顾四周，并没有见到其他人的身影，也感知不到其他人的气息。
小七是谁？
“发什么呆呢？”
不知什么时候，端木澈已经走近了司南，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司南。
司南被这声音吓得一激灵，这可不就是刚才喊“小七”的声音吗？
小七？七殿下！
司南像是恍然大悟，放下手中的水桶，思虑着问出了口，“殿下，可曾有什么人称呼您为...小七？”
端木澈微皱眉摇着头，果断地回答：“没有。”
司南虽然心里还有些许疑惑，但也不好怕刨根问底，只好作罢，给端木澈更衣。
可下一刻，司南突然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再一睁眼，自己的手里正握着木轮椅的把手，轮椅上坐着的，赫然是端木澈。
“阿澈，你这宝贝在这快四年了吧？”
慕容盛文的眼神暧昧，毫不掩饰地望向司南，说话的语气中带着笑意。
司南被慕容盛文这眼神看的有些发毛，明明之前在皇宫里已经看过了无数遍，可这次，司南没由来地有些害怕。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么，却有一种危险的预感。
端木澈抿了一口茶，说话的声音听不出好坏，“回皇上，是的。”
“既是如此，把他送给我吧。”
慕容盛文的笑意加深，在他眼里，司南已经从那个冷冰冰的少年变成了满眼温柔又有韵味的美人，他是一刻都等不及了。
司南心中大惊，这些年他没少听说过，慕容盛文表面上对那些美男子温柔缠绵，在背地里却往死里去折腾那些人，为此，太医院里的人都换了一轮又一轮的人，当即就要开口说“不”。
可不知为何，司南的嘴像是被浆糊封住了一般，身体也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听着端木澈吐出那一个字，“好。”
之后，司南像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一样，顺从地跟着慕容盛文回到了宫里。
他甚至无法回头，再看一眼端木澈这个时候是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