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盛文见端木澈半天没有反应,怒极了,一把抽出旁边侍卫的剑,不由分说地塞进了端木澈的手,“你要是还不动手,朕就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杀了!”
听到这话,端木澈那幽黑的眼眸倏地睁大了一圈,这种事情,要是慕容盛文发了疯,倒是真的会做出来。
被宣判了死刑的众人哑然,有几个人当场暴走,手无寸铁地就要冲到慕容盛文面前把人给干掉,但还没走到人面前,就被慕容盛文的贴身侍卫一刀抹了脖子。
狠厉的眼神震慑了许多人,再没有人敢上前去,而是死盯着端木澈不放,等待着他的下一个动作。
再接着,不知道谁突然在台下喊了一声,“把他们杀了吧,让我们活下去!”
此后,又多了几道附和的声音,“杀了他们——”
司南瞳孔微震,有些不敢置信,这些人,刚刚不是还在求情吗?
人就是这样,在自己没有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候,可以义正言辞地为别人主持公道。
可一旦感觉危机迫在眉睫的时候,就可以抛弃一切作为人的同理心。
而司若霆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场景一般,无奈地呼出一口浊气,把两个孩子拉到了跟前。
“你看——他们都想让你杀人呢~”
慕容盛文笑着对端木澈低声说,一边还贴心地给端木澈拢了拢有些松开的狐裘。
端木澈在慕容盛文动作期间,闭了闭眼,眼睫轻颤着,极力忍受着快要爆发的某种情绪,等睁开眼后,像是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宿命一般,从喉咙里嘶哑着挤出一个字,“好。”
闻言,慕容盛文抚掌又开始笑起来,不过这种笑跟之前不太一样,听上去极为满足,像是在嘲笑着底下这群人。
端木澈就在这股笑声中,一步一步往前走着,走上了他最不愿意走的一条路。
户部那几个人早在慕容盛文说话的时候被捆了起来,连嘴都被塞着布团,他们一个个眼中饱含怨恨,盯着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的端木澈。
端木澈手中的剑微微转动,抬手的那一瞬间就将几人的喉咙割破,毫不拖泥带水。
可在台下的司南一直紧盯着端木澈的动作,他分明看见,端木澈的手在小幅度颤抖着。
他联想到之前听来的流言蜚语,这样的端木澈,真的是自愿为慕容盛文所用的吗?
等倒下去的几人彻底咽了气,慕容盛文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高兴,他拍了拍端木澈的肩头,目光停在了那把还在滴血的剑,语气暧昧,“你可又是为朕立下了功劳,想要点什么吗?”
端木澈松开手里的剑,任由它自由落到地面上去,发出清脆的鸣声,说话的声音已恢复到之前听不到情绪的状态,“臣无所求,只愿陛下喜乐安康。”
“好!”
慕容盛文鼓掌大喝一声,随后面对着众人,又继续说道:“今年的春猎就结束吧,你们可以回去了!”
话音一落,方才围着营地的士兵们让开了两条道,众人绝处逢生,也不再管那么多,逃也似的沿着那两条道出了去。
没过多久,刚才还人满为患的营地瞬间就只剩下十几个人。
这时,慕容盛文收敛了笑容,眼神直勾勾地通向端木澈,“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朕不知道,今天只是一个小小惩罚,再有下次可不会这么简单了。”
周围很安静,安静到端木澈的耳中只剩下慕容盛文的那句话围绕在身边嗡嗡作响。
但端木澈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冷冰冰的像是要冻死人,“臣谨记。”
得到回答后,慕容盛文冷哼一声,也不再多作停留,甩着衣袖带着人回宫了。
只有端木澈像生了根似的站在原地,他紧盯躺在地上的那几人,皆是死不瞑目,仿佛那几道怨毒的目光还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端木澈慢慢蹲下身来,用手掌轻轻地合上几人的双眼,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心里得到一点微末的安慰。
坐在马车里的司羽飞心里还是惴惴不安,他第一次见到那么血腥残忍的场景,一时间还很难消化这段记忆。
反观司若霆和司南两人,各个怀着心事,抱着臂蹙眉,丝毫没分一个眼神给司羽飞。
没人跟司羽飞说话,他的心事无处安放,只能率先出动,“你们怎么都一个样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才是父子俩呢。”
此言一出,快速地将司若霆和司南的思绪拉了回来,异口同声说道:“不是!”
这一下本不要紧,倒是把司羽飞逗得笑了起来,“我当然知道啊,我爹的儿子是谁,我难道还不知道吗?”
说罢,司羽飞移动了位置,直接坐到了司若霆的身侧。
司若霆没由地松了一口气,司南的身份是一直瞒着司羽飞的。
要在以前,司若霆是绝对没有公开司南身份的想法的,但随着与他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渐渐地,也真是把司南当儿子来养,对他寄予了厚望。
突然,司若霆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司南只一眼便认出那是六年前端木澈给他的。
谁知司羽飞看到这枚玉佩之后马上拿到了手里,对它爱不释手,手指不断摩挲着,向司若霆恳求着,“爹爹,这枚玉佩可以送给我吗?”
司若霆没有当即同意,而是转头看了一眼司南,见司南没什么反应,这才点下头来,“好,送给你,这是个好宝贝,你可要藏好了。”
这枚玉佩温润清透,哪怕是过去这么久,上面的祥云也依旧鲜活生动。
司羽飞仔仔细细地将玉佩看了一遍,然后收到了胸襟处,好好地保存了起来。
被司羽飞这么一打岔,司若霆觉得在这里说话终究是不太方便,转而交代着司南,“明天早上记得去练功。”
司南每天都是雷打不动的去竹林找师父练刀,这个司若霆也是知道的,强调这件事情的意义不言而喻。
所以他一声应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