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叽这么久，到底还算不算啊，你不会是想着拖延时间吧？老子告诉你，我们西街可不是外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西街和别处不同，甚至可以说是这京城中极为特殊的地方，这里生活的人们自成一体，和整个京城都显得格格不入，像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一群人跟着附和，对齐毓无比敌视。
齐毓偏头，右手随意地搭在桌上，指尖来回点着木桌。
她眸光清澈，仿佛能看穿一切般，盯在老李身上。
“我方才说错了，你眉眼间不光是血气，还裹挟着煞气，看来是杀了不少的生。”
“废话，他就是干这个的，怎么可能不杀生。”
旁边人立马开始接话，“小姑娘，你不会是早就知道老李是个屠户，所以故意说这些诓骗他的吧？”
齐毓淡淡一笑，“我说的不是畜生。”
她对上了老李的目光，“是真是假你心里有数，看你眉眼间的煞气，想必手下冤魂不少吧。”
老李僵在原地，背后直冒冷汗，总有一种被人从里看到外的感觉。
“老李，你怎么不说话了？不会真被这小丫头给说中了吧？”
旁边的人都提起了兴致，“这丫头这么厉害？光看一眼就能说出来？”
齐毓挑唇，“别紧张，你虽煞气缠身，可也不是没有解法。”
“从今日起，你便每隔两日去一趟西城观中做善事，这善事做多了，煞气自然也就解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齐毓从老李的荷包中拿出了一个铜板，又系好给他把剩下的扔了回去，“你这银子还是留着给你夫人买点脂粉吧。”
老李下意识接住荷包，八尺高的壮汉竟也忍不住羞红了脸，“多谢姑娘，方才都是我冒昧了，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往后你若有什么事需要我老李帮忙的，随时过来找我。”
齐毓摆了摆手，“无妨。”
“老李，你不会是她雇来的托吧？我怎么瞧着这么不信呢？”
隔壁的王二麻子嘴里叼了根不知从何而来的野草，一副二流子模样。
他晃晃悠悠地到了齐毓面前，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齐毓，随即露出了一口大黄牙，“长得还怪好看的，你说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出来给人算什么命啊，不如就跟了我，我保你整日吃香的喝辣的。”
说着，王二麻子就忍不住伸手往齐毓的脸上凑。
“呸呸呸！你算什么货色，还想着让我阿姐跟了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鬼娃这下是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轻哼一声，身子飘在半空，骤然穿过王二麻子的身子。
王二麻子的表情突然定格在脸上，旁边人皆是一脸奇怪，“麻子，你怎么回事，看见人家漂亮姑娘走不动道了？”
“是啊，怎么突然就不动了？”
齐毓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靠在一边，“阿离，别闹了。”
鬼娃这些日子吞了不少鬼气，连带着过去的事情都想起来不少，也终于记起了自己的名字。
阿离恨恨地看了眼王二麻子，“这次算你走运，你若再对我阿姐出言不逊，我就日日夜夜缠着你，吓死你！”
待齐毓话音落下时，阿离刚好从王二麻子的身体里出来。
王二麻子浑身一个激灵，就和看到鬼一般地盯着齐毓，“你，你，是你捣的鬼！”
齐毓颇为无辜地耸了耸肩，“大家伙可都看着呢，我可没碰到你，你别血口喷人啊。”
王二麻子想起来自己方才身上的那种阴冷感觉，又看到齐毓脸上的笑，怒不可遏，“你这个贱人！就是你搞的鬼，我倒要看看你会的都是什么邪门歪道！”
他直接掀开衣裳坐在齐毓面前，“你不是会算命么，正巧来给我算算，看我究竟能不能把你带回家！”
又是一阵哄笑声响起。
春落听不下去，“我呸，你可要点脸吧，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样，就想带我家小姐回家！”
“哟。”
王二麻子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你还有丫鬟呢，不会是京城哪个落破户家的小姐吧，都沦落到来我们西街给人算命了，你们还装什么清高贵人，老子看着就恶心。”
“来啊，赶紧算，别是刚才在老李那蒙对了，现在又没辙了吧。”
“姑娘，你要是来骗钱的就赶紧走，我们西街不欢迎你这种人。”
“对！我们西街不欢迎外来的，赶紧走！”
齐毓挑唇，“那我若是算对了呢？”
王二麻子和听到了什么笑话般笑了起来，“就你？蒙蒙老李那个傻子就行了，还打算骗老子？不可能！”
“识相的就赶紧交代你刚才玩的什么小把戏，不然……”
王二麻子用丝毫不加掩饰地目光扫过齐毓，贪婪道，“不然我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啊。”
齐毓眸色微冷，右手轻扬，先前从老李那儿收来的铜板发出清脆的一声响，而后被扔到了半空。
众人甚至还没看清齐毓的动作，紧接着又有两枚铜板被先后扔了上去，令人目眩神迷。
三枚铜板在半空中短暂的交汇碰撞，随即又落入了齐毓手中。
齐毓无比熟稔地将铜板往桌子上一拍，附近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哎，你们刚刚看清她的动作没，瞧着还挺唬人。”
“对对对，我也觉得，怎么突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不会是真有点东西吧。”
王二麻子咽了口唾沫，“你少故弄玄虚，还不赶紧说说算出来什么了？”
齐毓不紧不慢地伸开手掌，而后垂眼扫过那三枚铜板。
“啧，血光之灾啊。”
“你说什么？！”
王二麻子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一把抓住齐毓手腕，“你个臭娘们少在这危言耸听，什么血光之灾，老子日子过得潇洒着呢，今日老子就让你好好见识见识老子的厉害！”
说着，他便要抓着齐毓往自家铺子中走。
还不等春落和蝉衣上去拦，王二麻子就爆发出一阵惨绝人寰的尖叫。
咔嚓一声——
在场之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而后便看到王二麻子一只胳膊被人硬生生扭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