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苍白的言语，肌肤之亲显然更有说服力，尽管褚鞅不想承认自己的动摇与“俗不可耐的欲望”有关，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他出差前一天，陈渊请了半天假，十分贴心地替他整理行李。
褚鞅一开始还很不好意思，直到陈渊第n次委婉地指出他放进箱子的东西没那么必要后，这位随便选手心安理得放弃了挣扎。
被爱是一种享受。
看着蹲在地上为自己叠衣服的陈渊，褚鞅头一次产生了这样的觉悟。
在此之前，他曾一直将人与人之间的羁绊视作负担与麻烦，尤其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关系。
或许是那天更进一步的“交流”，亦或是陈渊不经意的冷淡刺激了他，总之，褚鞅意识到了自己对接吻上瘾的根本原因。
“哥，你到了之后给我打个电话，发个消息也行。”陈渊背对着褚鞅，一面检查物品清单一面说。他的声音听起来兴致不高，闷闷的。“可以吗？”
他蓦地转头看过来，目光由下而上，直达褚鞅眼底。
“啊？……好。”
为什么这么客套？
小心翼翼，生怕说错话，难道是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让他受伤了？
褚鞅很郁闷。
陈渊偶尔的强硬与习惯性的顺从形成一组难舍难分的矛盾，他试图拆解，最后发现这东西就和人性一个样，复杂起来连天才都伤脑筋。
何况他这样的情感白痴……
啪！
行李箱合上，修长的手指拨动卡扣，变魔术似的修好了老旧的开关。
褚鞅的注意力不由自主被那只手吸引，光是想起它曾如何灵巧地取悦过自己，脸上便涌起阵阵热意，等到反应过来，脖子根早红成了一截烤肠。
男人脑子里或许真的只有那档子事，褚鞅为自己的联想感到可耻，不等陈渊发现，飞快从沙发上里站起来。
“我去看看证件带齐没。”
扔下这么句话后，几乎是落荒而逃，褚鞅疾步离开了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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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年长者的仓皇心虚，陈渊回味起那次越界时的心情则无比坦荡，甚至带着毫不遮掩的期待与留念。
他近乎疯狂地迷恋着褚鞅情动时的反应，那双紧紧环绕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埋在他胸口处的滚烫的脸，还有情难自抑的低吟，无时无刻不在带给陈渊愉悦。
可再真实的体验一旦成为过去，就无异于幻想。
陈渊看着那道狼狈的身影，扬起的嘴角慢慢恢复成一条平直的线，无意识地叹了口气。
心里沉甸甸的，仿佛积压着什么。烦恼或是担忧，陈渊说不清，不祥的预感鬼魅般纠缠着他。
直到目送褚鞅通过检票口，消失在自己视野里，这种压抑感彻底侵占心底的空虚。
回到空荡荡的家中，陈渊独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墙发呆，液晶屏上倒映出模糊的影子，孤零零的，竟然显得可怜。
他想起褚鞅时常坐在这个位置，抱着电脑一言不发地敲键盘，或是闭目养神。
陈渊能清晰地记起他在这个房子里的每一个画面，一帧接一帧，直到变成鲜活的连续片段。
褚鞅一定也这样审视过自己，那时的他在想什么呢？会担心这位奇怪的室友吗？或是为第二天的工作忧愁？
飘远的思绪将压在陈渊心头的愁闷情绪稍稍带离，他得以相对放松地去回顾这些日子来两人间的点滴。
褚鞅对他的态度出现了明显好转，这是件好事，但还远远不够，日益膨胀的占有欲急需被填补，在危机完全解除前。
酒吧那一幕又出现在了陈渊脑海里，他不敢想自己要是晚到一步，或是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后果会是怎样。
从第一次见面，陶子章身上的气息就让他警铃大作。
此人带来的威胁根深蒂固，若要追溯，恐怕要回到二十年前那次意外。
可惜……
陈渊闭上眼，试图把翻涌的往事压下去。
现在的生活太美好了，美好到他觉得害怕，越是平静越是不能掉以轻心，陈渊这样告诫自己。
居安思危几乎刻入他的骨髓。
下午分开时，褚鞅破天荒主动拥抱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谁都没有顾忌旁人的目光。
这个举动出乎陈渊的意外，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把手臂放上去，轻轻环住了怀里的身体。
“我就去一周的时间，很快回来。”褚鞅的声音很轻，语气温和，明显是察觉了他低落的心情，把他当小孩哄了。
陈渊并不排斥，两人的年龄差对他而言不是什么碰不得的雷区，相反，他很享受褚鞅偶尔的照顾。
这至少说明他是在意他的。
“那等你回来，可不可以再考虑考虑我？”
“啊？”话题跳跃过快，褚鞅有点懵。“什么？”
他感到困惑的时候会不自觉快速眨两下眼，陈渊盯着那双眼睛，觉得留意到这个细节的自己有点变态，但嘴上却不含糊。
“关于我们俩交往的事，我希望你可以再考虑考虑。除了接吻，我还会很多能让你……”
话没说完，嘴先被褚鞅捂住了，陈渊弯着一双笑眼，心里揣着坏心思，面上却装得很纯真。
“我会考虑的。”褚鞅慌张地张望四周，然后给出了郑重其事的承诺。“回来就答复你。”
“嗯！谢谢哥！”
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陈渊仍忍不住嘴角上扬。
褚鞅在感情一事上差了点慧根，有关这方面的苦头陈渊早有领教，所以才能苦中作乐，故意捏着他的软肋逗弄他。
目的自然也不在于逼迫他答应什么。
陈渊看得很开，比起将暧昧“转正”，当下最重要的是肃清阻碍。
比如……
一阵隐约的铃声隔着卧室门传来，陈渊回过神，寻着声音走去。
并不强烈的白光在黑暗中破开一片，陈渊推开虚掩的门，看到了褚鞅遗忘在书桌上的平板。
亮起的屏幕上，陶子章的名字格外刺眼。
陈渊垂眸，冷漠地看着通话符号机械地上下跳动，直至界面发生变化。
呵。
他冷哼一声，随即想起褚鞅有可能正在找这个东西，摸出手机正要给对方打电话询问。
叮咚！
消息声再度响起，一行夹带着熟悉字眼的文字猝不及防跃入他眼中。
【陶子章】: 已查清陈渊身份，看到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