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回答?”褚鞅固执地看着他,要等一个答复。
陈渊眨眨酸涩的眼,心想,自己一定是被惊喜砸晕了,不然怎么会那么奇怪,竟然有想哭的冲动。
“那你呢?”他往前靠了靠,两人间的距离被拉得更近,几乎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擦着鼻尖。咫尺间灼热的气息撩弄着他,连带着胸腔里那颗充盈的脏器也跟着兴奋起来。
“你知道我喜欢你吗?”陈渊问。
褚鞅愣了愣,继而像是听见了什么离谱的事般很克制地笑了起来,他肩膀摇晃着,整个上半身都在跟着颤动。
陈渊凝眸看他,问:“笑什么?”
“你又不是同性恋,你怎么会喜欢我?”褚鞅止了笑,举起自己手里的手机给他看,说:“你骗不了我,我有证据。”
“什么证据?”
褚鞅得意地挑挑眉:“你,喜欢女生的证据。”
陈渊:“……”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几时还喜欢过女生,还被留下过证据?
陈渊茫然地在手机与那张带了点天真傻气的脸之间看了几个来回,动用了自己全部的联想力,才从那几句奇怪的质疑里觉出个所以然来。
褚鞅所谓的他喜欢女生的证据,多半是两人之前那番鸡同鸭讲的谈心——确切地说,是“止水渊”和“泱泱”那些各聊各的跨服聊天。
这怎么就成他不是同性恋的证据了?
陈渊被他醉酒之后清奇的脑回路逗笑了,心说,我要早知道你的逻辑这么单纯该多好,就省了那么多自寻的烦恼与踟蹰,也不至于到现在还……
“你的证据都是假的。”他无奈摇摇头,伸手夺过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了两下,说:“这些都证明不了什么,你要是不信我的话,可以试试别的。”
褚鞅抬眸:“别的?怎么试?”
他求知好学的模样实在太过乖巧,耳朵和脸都浮着一层绮丽的红,眼神却出奇认真,这让陈渊凭空生出了一丝趁人之危的罪恶感,直到被再次催促后,才厚着脸皮继续说出诱哄的话。
“你亲我一下,就能试出来了。”
“……你又想骗我。”褚鞅歪了歪脑袋,质疑道:“怎么会有这种试法?”
“怎么没有?”陈渊唬起人来一本正经,脸色都没变一下。“你想,如果我不是同性恋,你亲我我是不是会嫌弃,会躲开?这不就试出来了吗?”
他这话乍一听还挺有道理,其实处处藏着私心,一是想看看褚鞅是真醉还是假醉,毕竟两罐啤酒就倒的酒量,实在有些……特别,陈渊不想自己同样的错再犯第二次,二则是想借机试试他的接受度在哪,即便醉了酒,人潜意识里抗拒的东西也不会因此改变,何况是在逻辑还勉强在线的非断片情况下。
脑子聪明的人正儿八经搞起恋爱来,心眼儿半点不比解题的时候少。
陈渊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恶。
偏偏褚鞅听进耳朵里,稀里糊涂琢磨一番后,居然真的信了。
看来是真醉了。
“想清楚了?”胡话是自己编出来的,结果人还没做什么,陈渊自己先慌了。
他下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唇,放低了肩就着对面的高度,一再跟看起来迷糊着眼快要睡过去的人确认:“哥,想清楚了吗?试了可就不能后悔了。你是出于自愿的吗?确……!”
猝不及防地,干燥火热的掌心贴上他后颈,灼人的温度迅速在敏感的皮肤上蔓延开来,过电似的炸起一阵奇妙的酥麻。陈渊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勾着脖子吻上了一双柔软的唇,仅仅只是相贴的湿热触感,就已经攥取了他所有的理性。什么顾忌什么胆怯,统统在顷刻间融化在两人相闻的鼻息里。
明明只有一瞬的亲近,亲吻的感觉却好像被按下了暂停,连带呼吸也变得缓慢了。
情动时干渴而不得满足的欲望被拉开一条细小的豁口,更多难言的躁动在内里翻涌着叫嚣着,几乎冲破理智的樊笼。他竭力控制着自己,木楞又被动的承受着这似享受更似煎熬的片刻亲密。
陈渊有好几秒都处于脑内完全空白的出窍状态,直到对面的人伸手拨弄他小臂,他才从近乎癫狂的痴态中回过神来。
褚鞅红着脸退开些,极为不满地质问他:“你都有喜欢的人了,怎么不躲?”
指责掷地有声,气势上相当正义。
陈渊还在回味那个一触即分的吻,视线暧昧地流连在那双开合的唇上,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没反应过来。”
虽然流氓,但是是真的。
他还在使劲儿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呢,谁能想到这么突然,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你!”褚鞅张嘴欲骂,却说不出难听的话来,无措又羞愤,只能拿那双盈着薄薄雾气的眼干巴巴地瞪他,无能狂怒。
“要不你再亲一下。”陈渊真诚地建议。“这次我一定躲。”
褚鞅终于灵光一次了,不再信他的鬼话:“不试了,你爱喜欢谁就喜欢谁吧,反正我也不想喜欢你了。”
说完就扔了抱枕要从沙发里起来,陈渊眼疾手快地扣住他肩膀,一把将人摁了回去,膝盖卡在他腿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胸口微微起伏着:“那怎么行呢!哥,你这不是耍流氓吗!哪有说完喜欢立马就收回的?”
酒劲越发上头,困意袭来,褚鞅晕乎乎地推拒着他,愤愤回道:“我就是耍流氓怎么了?你放开我,我不想喜欢你了,我就要收回来,反正你也不要……”
“谁说我不要了?”陈渊低头抵住他前额,眼睛一眨不眨地锁住他,清亮的声音沉下来,显得委屈:“我要,我稀罕得不得了,怎么会不要?你看,你试也试了,我没躲吧?怎么就还不相信我呢?非要我也耍一次流氓,你才信吗?”
褚鞅双手抵在他肩头,徒然地发着狠:“你敢。”
红着眼也红着脸,眼神闪躲着,嗓子压出来的威慑听起来更像是不经意的撩拨。
陈渊眸色微暗,眼里敛了笑,隐而不发的情欲蛰伏其间,云雨欲来。他逼近了那只红透的耳,像亲吻花瓣般吻过那耳垂,用涩哑的气声对褚鞅咬耳道:“原来我在哥哥心里这么胆小啊。”
酒精在很多时候都是个奇妙的催化剂,它麻痹人的意识,同时也放大感官一切微小的知觉,使得迟钝的肢体反应虽看起来笨拙,僵硬,不解风情,却因敏感而处处散发着蛊诱的气息。
陈渊握着腰将人扣进怀里,于两人交织的呼吸间感受着掌心下每一寸肌肤的细微颤动,他渴望着再近些,更近些,疯狂的冲动一再折磨着他,残存的冷静在滔天欲潮下摇摇欲坠。
偏偏褚鞅还在这时呢喃着喊他的名字,说着诱而不自知的解释:“陈渊,你生气了?我没说你胆小,你一点也不胆小,你是个正经人,你不会耍流氓的,你又不是……唔!”
弦绳绷断的一霎,陈渊听见心里有什么东西迸溅而出,彻骨的悸动盖过窗外一切喧嚣,他俯身衔住那双微凉的唇,含咬着,舔吮着,报复似的将那些未出口的醉话堵在唇舌间,碎裂成一声声暧昧难掩的低喘。
他揉捏着褚鞅的脖颈,要他仰头承受着自己的索取与进攻,毫无保留地袒露出所有。舌尖在喘息间探入,毫无阻挡地勾缠在一起,耳边水声靡靡,气息凌乱。
贴靠在他胸前的身体好像更烫了,异常高热的体温隔着冬日不算轻薄的睡衣侵染着他,陈渊热得要死,也渴得要死,恨不得把人揉进身体里才能填满深长的欲壑。
褚鞅被动地感受着他的热烈与痴狂,对陌生的触碰与深吻毫无招架之力,昏沉的意识纵容着他,也纵容着陈渊,狭长逼仄的沙发承受着两个成年人的放肆,在旖旎缠绵之中发出刺耳又羞耻的吱呀声。
年轻人堆积的欲望是不知餍足的野兽,默许只会让它变得更加贪婪。
陈渊最后是被褚鞅一把推开的,身躯疲软的人不知何处来的那么大一股力,把几乎压在身上的人一下推了个踉跄,险些绊着茶几摔倒在地。
砰——!
浴室的门被粗暴地甩上,里面很快传来干呕的声音。
陈渊愣怔着,水流声响起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褚鞅吐了。
空腹,醉酒,常年反复的胃病。
他还不来不及懊悔自责,门后已经传来沉重的撞击声,
褚鞅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