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我就陪这位伯伯下一局。”
清泉军区第一干休所的位置很好,和北侧的清泉市区,只隔了两座山头,宁静,却又方便。
东侧也挨着一座青山,却并没有被遮住光线,西侧一望无际,能看到清泉市下辖的长庆县,甚至可以看得到黄河。
往南,远远望去是连绵群山,天气好的时候,能看到泰山。
周国邦的院子,又占据了干休所最好的位置,院子也比其他院子大一些,视野开阔。
这时候,院子里的人都在各自忙活。
没人看风景。
宁静而祥和。
唐缺感觉这位客人的精神略微松弛下来,整个人略微徜徉。
看来,平时政务繁忙,都是绷紧了神经,周国邦算是他的长辈,关系紧密,到了周国邦这里,好像到了家一样。
厨师早已经炖上了肉,咕嘟咕嘟冒着气,香味四溢。
两名士兵过来搬了一张小桌子过来,又准备了茶具,泡了上好的龙井新茶,放在小桌子上,便站到了门外。
唐缺开始和那位客人下棋。
周国邦坐在一边观战。
周瑞站在周国邦身后。
相比于周国邦,客人的招式更为凌厉,有种一往无前的气势,龙精虎猛。
而唐缺反而更加柔和,老气横秋。
如果只看下棋的路数,不看人,反而有人会认为客人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而唐缺是五六十甚至七八十岁的老头。
十分钟过去,唐缺左支右挡,颓势很明显。
“哈哈,年轻人,你下棋水平不错,可不止周老三分的水平。不过进攻不足,你要知道,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客人觉得自己快要赢了,笑着道。
“那可不一定。每一颗棋,都有它的位置,也都有它的作用。不进攻,也许是没到时候呢。”唐缺不急不躁,开始往前推动两个边卒。
一开始,客人没当回事,周国邦也没看出玄机。
五步之后。
一个边卒开始牵制住了客人的马,棋局攻守异势。
“咦。”客人和周国邦都看出了棋局的奇妙,惊讶起来。
周瑞还没太看明白,又等了三步之后,另一个边卒也开始发力,他才看出来。
“唐缺要赢,赢在边卒之上。”
果然,七步之后,客人笑着投子认输。
他进攻虽然凌厉,但是输了之后,依然能够心平气和,只是这份养气功夫,就了不得。
从他的内心,也并不在意一局棋的输赢。
和周国邦有些不同,周老爷子,有些在意输赢,典型的人老心不老。
“哈哈,我不信周老能下的过你。”客人笑着道。
“哼,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咱俩可有两年没下棋了,我现在进步老大了,这小子刚才被我杀的七零八落,毫无招架之功。是不是孙子?”周国邦不服气,歪着头问孙子周瑞。
“是是是。您老说的都对。”周瑞捂着脸道。
“臭小子,对就是对,你捂脸干啥?”周国邦吹胡子瞪眼。
院子里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连其中一个胖胖的厨师,都笑的直哆嗦。
唐缺道:“我也是侥幸,才赢了。”
客人看了看腕上的上海牌机械牌手表,道:“还不到十一点,再来一局?”
唐缺点头:“好啊。”
这一局,客人的攻势依然凌厉,对唐缺棋式的限制也更厉害。
但是最终,唐缺还是以一枚小卒致胜。
一次,可以说是巧合。
两次,就很难说是巧合。
尤其是客人在有意限制唐缺的情况下。
唐缺似乎是在炫技。
以同样的手法,赢一个人两次,往往有点侮辱人的意思。
容易引起对方的反感。
周瑞立刻打圆场道:“主要还是您不了解小唐的下棋特点。稍微了解一下,必胜无疑。”
客人却没有接这个圆场,而是笑道:“我不了解他,同样,他也不了解我。小伙子,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他看出来,唐缺并不是在炫技。
而是在提示什么。
周国邦人老成精,他也没说话,只是看着唐缺,他也看出来,唐缺绝对没有侮辱客人的意思,而是想要表达什么。
唐缺推了推一只小卒,道:“一局棋下来,这个边卒可能一动不动,但最后,却可能影响整个棋局。”
所谓匹夫之怒尔。
客人半天没说话,最后点点头:“有道理。”
唐缺继续,道:“我不懂政治,也没啥大的理想,不打算从政,就想挣点钱当个富家翁。但我觉得,政治讲究纵横捭阖,阴谋丛生或者酣畅淋漓。除此之外,就是注意身体健康。安全,健康,是人生最宝贵的东西。”
客人笑:“看不出你年纪轻轻,懂得挺多。”
唐缺挠头:“我也就是顺口一说。”
周国邦眯了眯眼睛,杀机一闪而逝,也推了推那个卒子:“要是谁要是动这种歪心思,就是作死。”
已经八十岁的周国邦,依然威势凛然。
——
吃饭的时候到了。
收了棋,周国邦让两个厨师开始上菜。
又安排道:“让食堂里也准备饭菜,外面的人,一起去食堂吃吧。”
“是。”
一个厨师小跑着出去,叫着跟着客人来的那些人,去吃饭。
有一个人走进院子请示客人。
客人道:“你们去吧,在周老这里,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周国邦抓住筷子在桌子上点了点:“放心去吃,吃饱了才能把工作干好。”
那人敬了个礼,走出去,和同伴跟着那个厨子去食堂吃饭。
饭菜上桌,开始吃饭。
周国邦示意唐缺倒酒。
“你开车来的,就别喝了,小唐陪我们喝就好。”周国邦对周瑞道。
“好。”周瑞无奈的答应着。
唐缺略微一犹豫,还是先给周国邦倒了酒,然后又给客人倒酒,最后才是自己。
他的犹豫,被周国邦和客人看在眼里,两人眼神微不可察的交流了一下,都露出了笑容。
这是家里,自然以老为尊。
席间,客人看着唐缺和周瑞,道:“你们说一说,如果从政,应该怎么为人民服务呢?”
唐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瑞哥先说。”
既然唐缺没又从政的想法,也不必过于的巴结自然要给周瑞创造一些机会。
自己不能独自盛开。
所以,周瑞的现眼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