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我马上想到巨荣那家康养中心的太湖石。
关于太湖石下面的神秘空间,我曾对云谦和余清野详细说过,当时余秋阳也在场。
但我万万没有料到,余清野居然也进了太湖石底下那个洞。
就在云枫给云谦招魂未果的第三个晚上,大概凌晨一点,余清野让余秋阳开车送他去了康养中心。
因为我曾说过,太湖石下面的神秘空间里有个石台,台上摆着十几个罐子,每个瓷坛上都贴着写有人名的纸条。
余清野很好奇,想弄清楚除了邵家徽,还有什么人的魂也被囚在那些罐子之中。
可他这次进去,虽然看到了那座石台,但却只找到一只罐子,而上面贴的纸条,写的是一个他从未听过的名字。
我发现余秋阳表情怪异,不由心急问道:“到底是什么名字?”
“林豫。”
“什么?”我顿时大吃一惊,抓住余秋阳的衣袖追问:“是哪个YU?”
“予象豫。”余秋阳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色。
“这怎么可能?”我完全被惊呆了,林豫正是我父亲的名字。
可在我八岁那年,父亲就随摩托车冲下山沟。我亲眼看着吴二叔给父亲收尸、下葬,他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一只破瓷罐上。
其实当余清野看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时,首先想到的就是我。
“师父让我托关系查你父亲的名字,我又不方便直接问祁华铭,只好绕着圈找到你们乡上的一个朋友,终于打听到你父亲的名字。”
“余大哥,你师父相信那个罐子里,装着我父亲的魂?”
余秋阳摇了摇头,“林顺,当初你从那个洞里,抱出写着我姑父名字的瓷罐。可我姑父活着,罐子里装的是他的阳魂。但你父亲十几年前就过世了,这……”
“没错!”我焦躁地打断余秋阳,“我父亲的阴魂绝不可能出现在巨荣。”
“那罐子上为什么会贴着你父亲的名字呢?”
“你师父把罐子抱回金坛了?”
“嗯,就放在我师父房里。”
“他没打开罐子吧?”
“没有,我师父想等你自己去打开罐子。”
“好。”我脑子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不过我相信余秋阳不会骗我。而余清野,也没有理由编造这种无稽之谈,所以这只能是真的。
“林顺,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也许这个林豫,跟你没有关系。”
“别说了,等明天下午到了金坛,一切自有分晓。”
我躺到卧铺上,心情纷乱地闭上眼睛。有个问题让我无法理解,那就是余清野为什么会突然闯进太湖石下面的那个洞。
其实在我看来,以余清野的修为,大概还不足以在灵界中来去自如。
当初云谦随我来林城,余清野留在巨荣。如果他真有那么好奇,在云谦死前,他就该进那个洞看看。
云谦死后,余清野也没有立即进洞探查。而是在云枫为云谦连续三次招魂失败之后,才萌生了进洞的念头。
我在洞中的石台上,看到十几个坛坛罐罐。那些坛坛罐罐,只跟一个人有关系,那就是张清溟。
云谦护送我回林城,张清溟便被鬼金羊关进了阿榨的石棺。
如果真如余清野所说,洞中石台上只剩下一只瓷罐,并且罐子上还贴着“林豫”的名字。那就可以确定,这个罐子无疑是特地留给我的。
那么就需要一个人,把这罐子交到我手上。
算起来,父亲过世已经差不多十二年。他出事的时候,我还不满八岁。所以父亲的形象在我脑海里,也是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我跟吴二叔在一起生活近十二年,每当我回忆起父亲,总会不自觉地想到吴二叔。因此在我记忆中,父亲的样貌早已潜移默化地演变为他与吴二叔的综合体。
有时候在梦里,明明梦见的是父亲,可走近才发现,那竟是吴二叔。
时间一长,连我也分不清,自己在梦中见到的究竟是吴二叔还是父亲。
又或许,我早已在潜意识里把吴二叔当作了另一个父亲。
想着想着,我竟然沉沉睡去。等被火车轮压过铁轨接头的声响吵醒时,天已经亮了。
“老弟,你是不是几天没睡了?”余秋阳不禁有些奇怪,我居然能在火车上睡一个对时。
“嗬,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上车就感觉特别困。”
余秋阳准备的干粮,无非是些大饼馒头,配上矿泉水,倒也足以裹腹。
我对饮食一向没什么要求,吃过东西,就问余秋阳,能不能请他师父过来一趟。
倒不是我托大,只是余清野和梁清至住一个房间,我过去说话不太方便。
余秋阳尴尬地笑了笑,“师父说了,他和师伯有事要谈,叫我别去打扰他。”
我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早上八点差几分。余清野让余秋阳别去打扰,明显就是托词。
“好吧,那就等到了金坛再说吧!”
下午两点,火车到达巨荣。梁清至的徒弟找来一辆面包车,把我们一行六人送至金坛乾元观。
没想到进了观门,就看到邵家徽与余春萍等在大殿外。一位头发雪白的道长,站在二人身后,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余清野和梁清至立即上前见礼,听到余秋阳称其为师祖,我也猜到这位道长就是云枫。
奇怪的是谁也没向云枫介绍我,这位道长盯着我看了片刻,便轻声说道:“跟我来吧!”
众人见云枫转身,一同跟着去了后院。
邵家徽这时才走到我身边,小声告诉我,他和余春萍是一早乘私人飞机赶过来的。在我到乾元观之前,邵家徽已经把我的情况,全都告诉了云枫。
“林顺,待会他们不管问你什么,你实话实说就行了,云枫道长不会为难你的。”
“嗯,只要我知道的,绝不会有半点隐瞒。”
穿过两进院落之后,梁清至把随行的徒弟及余秋阳、邵家徽等人都留在后院门外,只让我跟着进到院中。
云谦道长的遗体停放在厢房,灵堂布置得非常简单,连遗像都没挂,却在灵堂四角插了四支招魂幡。
灵前燃着香烛,我上前敬了香,便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地给云谦道长磕了三个头。
他老人家如同睡着了一样,神态十分安详,完全不像失去了生命的尸体。
云枫站在陈放云谦遗体的棺柩旁,竟朝余清野和梁清至挥了挥手,“你们也出去吧!”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言声,顺从地退到院中。
“道长,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林顺,听说你能打开接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