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教练是外地人,家属都不在林城。灵车开回殡仪馆,遗体先送进停尸间暂存。
听刘校长的意思,他准备连夜就去见宋教练的爱人。估计打算以高额赔偿平息事态,再由驾校出面,给宋教练办理丧事。
路丰锁好停尸间的门,刘校长跟着我们去了值班室,就想要我和路丰表态。
“刘校,不算那名工人,驾校一年之内出了三条人命,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这事绝不简单。”
路丰虽能看出点门道,但也仅限于此,现在只想提醒刘校此事的严重性。
我一言不发,看着值班室的窗户,思想有点开小差。
刘校长面临的压力,跟我没有太大关系。不过说心里话,我实在不想看到类似的惨剧继续发生。
可目前情况不明,特别是鬼差出现在练车场,却找不到宋教练的魂魄,这让无疑我心里没底。
且不论那三名教练是什么命格,一年内同一地点出了三条人命,阴司鬼差为何不闻不问。
是鬼差不想管,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刘校长眉头紧皱一脸急色,不停搓着两手,用带着哭腔的语调恳求道:“两位师傅,求你们帮帮我吧,驾校无论如何也不能垮啊!”
我移目看向刘校长,对他多了几分厌烦。“刘校,驾校还有其他三阴命的教练吗?”
“没有了,我查看了所有教练的登记信息,只有出事的这三名教练是阴年阴月阴日生。”
“你马上回驾校,让所有工作人员报出准确的阴阳历生日。还有,查询所有学员的登记信息,看看还有没有三阴命的人。”
“哦,好好,我现在就让人查。”刘校打了两通电话,放下手机茫然无措地看着我。“林师傅,还需要我做什么?”
“今晚你也别去见宋教练的爱人了,午夜十二点,在驾校等我。练车场暂时封闭,任何人不能进去。”
“那,那明天学员练车怎么办?”
我白了刘校长一眼,不高兴地说道:“不是怕耽误明天学员练车,我今晚就不用去练车场了。”
“哦哦,那好,我在驾校等你过来。”刘校长说完,火急火燎地走了。
路丰表情凝重地说道:“林顺,驾校的事太诡异了,你可要小心点。”
“我知道丰哥,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呵呵,我就算了吧,别到时候帮不了你的忙,还拖你后腿。”
我也没有强求,和路丰闲聊了一会,祁华铭就打来电话,说想来陪我上班。
这公子哥应该是刚忙完应酬,不想一个人先回家。
我正想让他过来,路丰接了个电话,我们马上要去医院接尸体,只好让祁华铭到医院大门等着。
二十分钟后,灵车开进省医大门。祁华铭的车停在大门外面,朝我们打了一下喇叭,没跟着进去。
需要接回殡仪馆的死者,是一名饮酒过量导致急性心梗去世的年轻人。他还没有结婚,女朋友在病房里哭得死去活来。
年轻人的魂魄就在女朋友身边转来转去,直到尸体装上灵车,魂魄还留在女友身边不想离开。
我朝他看了几眼,年轻人意识到我能看见他,居然跟我上了灵车的副驾驶。
“小兄弟,麻烦你跟我女朋友说,我对不起她。”年轻人满面歉疚,不舍地看了一眼车窗外的女朋友。
我默默点头,不想让路丰发现车内的异样。
灵车缓缓开动,两个社会人匆匆走向年轻人的女友。他顿时脸色一惊,魂魄飘出车外。
我探头看去,只见年轻人的魂魄,朝那两个社会人挥动手脚,口中不时谩骂。可惜灵车已经走远,没听清他在骂什么。
出了医院大门,祁华铭的车就跟在灵车后面。我不断回头张望,路丰还以为我在看祁华铭的车。
“放心,殡仪馆这条路,祁老板不会跟丢的。”
我无奈地笑了笑,其实我是想看那年轻人的魂魄和家属,有没有跟来。
回到殡仪馆,我才知道,年轻人的父亲已经订了悼念厅。可我和路丰等了半个小时,也不见年轻人的父母和女朋友过来。
祁华铭陪着我们,在灵车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许久,才看到两辆出租车在悼念厅外面停下。
一对中年夫妇和年轻人的女朋友,从第一辆出租车下来。
我在医院住院部看见的那两个社会人,紧接着下了第二辆出租车。
遗体装入冰棺这个步骤,需要死者家属在场看着。以免遗体装入冰棺之后,万一出现什么问题,家属找我们麻烦。
就在我们把年轻人的遗体抬进灵堂时,一道半透明的阴魂,也跟进了灵堂。
我本以为这道阴魂会重新进入年轻人的身体,谁知他正想开口对我说点什么,悼念厅外突然阴雾弥漫,一个冰冷的声音传进我耳中。
“走吧!”
路丰低头摆正遗体。两个社会人拦着年轻人的父母,那位女朋友站在悼念厅门口哭哭啼啼,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奇怪的声音。
年轻人脸色惊惧地在我面前跪下,竟张开双手想抱住我的腿。
可初死的阴魂只能算是灵体,年轻人的两只手直接从我的腿上穿过。
悼念厅外又响起那个冰冷得没有一丝情感的声音“快走!”
年轻人的魂魄居然掉下眼泪,一边求我帮帮他的家人,一边朝四处张望,似乎想找地方逃走。
阴司的规矩我真有点想不明白,这年轻人刚死,鬼差就急不可待地想带走他的魂魄。
看着年轻人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多少有点于心不忍,就随口答应道:“你安心去吧,要有什么事,我帮你担着。”
年轻人听了我的话,又跪下给我磕了三个头,身上还没站起来,就被一股强大的阴气吸出了灵堂。
我扭头看去,年轻人的阴魂已然被吸进浓浓的阴雾之中。随后阴雾便向地面移动,瞬间没了踪影。
拦住年轻人父母的两个社会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人手背上有纹身,另一人脖子上戴着小指粗细的金项链。
我过去听了一下,原来年轻人生前向他们借了不少钱,而借款的担保人正是年轻人的父母和女朋友。
现在人死了,账却不能消,所有债务连本带利全都着落到担保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