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称其为人影,是因为他的身形有些模糊,面目也看不清楚。
凭我对阴气的认知判断,这一位应该是鬼差无疑。
他身后那团黑黢黢的阴气凝而不散,即使现身,身影也被淡淡阴气笼罩。
如此凝练的阴气,再次给我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路丰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眼中露出疑惑的目光,轻轻问了一句:“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转而对刘校长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同事的问题。”
刘校长无奈地点了点头,知道出事的第一时间,他就查看了遇难教练的入职登记信息。见我和路丰一再追问,眼底不由燃起一点希望。
“两位师傅,你们是不是看出了什么门道?”
我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脑中突然响起一个阴冷的声音:“你知道这具尸体的魂魄去哪了?”
路丰和那名行政人员都没有开口,刘校长还在等着我们回答他的问题。
我连忙看向场地中央,那个阴冷的声音仿佛是从那个人影站立之处传来的。
“问你呢,这尸体的魂魄去哪了?”这位鬼差等得不耐烦,笼罩着身形的淡淡阴气也四下散开。
他一身上下都是黑色,衣着款式怪异,很像古时候的衙门差役。不过头上没戴差役的帽子,却留了一头灰色头发,如同杂草般蓬乱。
看到他脸上不耐烦的表情,我急忙用心念说道:“死者的魂魄自己离开了,我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这位鬼差的五官特别大,眼睛大、鼻子大、嘴巴也大,使那张脸有种装不下五官的感觉。
他一张口,就露出两排挂着血丝的白牙。“怎么哪都有你?”
“你,你见过我?”
鬼差冷哼一声,浓黑的阴气快速包围他的身形,随后整团阴气毫无阻碍地钻入地面。
我顿时大感困惑,看来鬼差是特地来接引魂魄的。可是他找不到死者的魂魄,竟拿我来撒气。
场面一时有些冷场,行政人员抬手看了看表,明显不想浪费时间。
但是刘校长对我和路丰,还心存一丝希望。
“两位,这所驾校总投资将近一千万,刚开了不到一年,就出了三次事故。你们一定要帮帮我,如果再出事驾校就开不下去了。”
我看了路丰一眼,低声说道:“刘校,不如这样吧,我们先把尸体运回殡仪馆。你有什么话,我们车上说。”
行政人员连连点头,巴不得早点脱身。
刘校长一脸难色,看看盖着尸体的篷布,又看了看灵车,一脸苦涩点了点头。
教练的尸体被车轮轧过,胸腹和头部全是血,脸上最后定格的表情满是痛苦。
最让人难以适应的是,他至死仍睁着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落到这个命运。
我和路丰戴上手套和口罩,小心地整理好教练的尸体,才把他套进装尸袋抬上车。
刘校长抢先坐进副驾驶,可能觉得坐在我和路丰中间,他才有安全感。
事发之后,刘校算是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与造成这起意外事故的大姐谈了很久。
据那位大姐说,出事前她手脚就已经不受控制,脑子也有点浑浑噩噩。
明明看到自己驾驶的车辆撞向教练,可她除了惊叫,什么都做不了。
右脚就像被焊死在油门上,两只手也被方向盘牢牢粘住,眼睁睁地看着车头撞到教练。
按说这种话多半不会有人信,可校长信了。
因为前两次肇事的学员,也说过和这位大姐一样的话。
驾校给学员和教练都买了意外伤害保险,校长并不担心赔偿问题。
但是这种事如果传开,驾校肯定是开不下去了。
还不说生源,就是教练迟早也会跑光。
驾校场地以前是一块荒地,属于附近某个村子。两年前从村委会租过来搞基础建设的时候,就死过一名工人。
当时也是下午四五点钟,吊车勾住一捆钢筋,提到半空时由于受力不均,那捆钢筋朝一头偏,就有一根钢筋滑了出来,不偏不倚地扎进一名工人的太阳穴。
以那根钢筋的重量和下坠的力度,如果是扎在工人身体的其他部位,外伤肯定免不了,但绝不会致命。
可扎进太阳穴就不一样了,工人哼都没哼一声,就当场毙命。
也正是因为太巧,所以校长和施工方都认为这是一起意外事件。
等到驾校开业之后,出现第一位被学员撞死的教练时,校长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因为那名教练出事的位置,就是当初工人被钢筋扎死的地方。
更巧的是,今年上半年,又有教练在练车场出事。而此人与前一位教练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如果他们能活到十二月二十二号,刚好年满三十八岁。
今天练车场再次出事,校长第一反应就是查询出事教练的生日。这一查,他是彻底傻眼了。
带着两个下属赶到练车场后,校长首先想到的就是如何将这次意外大事化小。
学员和教练以及车辆都买了保险,行政人员现场拍照,立即发给保险公司。
谁知出险员看了照片,就说要与上级领导商量之后再决定如何处理。
半小时后校长再联系保险公司,那位出险员和上司,连同为学校办理保险业务的两名经理,都关掉了手机。
校长让下属将肇事大姐送出驾校,找到保险公司老总的电话打了过去。
对方倒是接了电话,但是转弯抹角地表示,按找驾校目前的出事频率,他们保险公司也承担不起。
这次的事故,保险该怎么赔就怎么赔。但是驾校明年的保险业务,他们也不想再接了。
所以校长眼下需要面对各方面的压力,一听路丰好像看出了问题,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不断恳求我们帮他处理这个难题。
路丰斜着眼睛瞟了我一下,并未表态。
我也没有急着答应,考虑片刻之后问道:“校长,那位意外死亡的工人,跟这三名教练员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吗?”
“不,那个工人只是跟三名教练同年,生日不是同一天。”
“你最好找人算一下,这三名教练的生辰八字。”
“上半年郭教练死的时候我就找人算过了,算命的师傅说他是三阴命。去年死的侯教练和今天出事的宋教练,也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
我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感觉这次的事十分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