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手机显示下午五点四十九分,阴天没有阳光直射。但教练的魂魄就杵在尸体旁边,看着还是有点渗人。
一些学员和两三个教练慢慢围上前来,有一名教练跑到那辆失控车前,拉开驾驶室的门,把开车撞人的学员拖了出来。
那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看样子有点像农村妇女。
不知道在撞墙前还是撞墙后,这大姐就晕了。把她拖出驾驶室的教练,摇晃了她半天,这大姐才悠悠醒转。
多数女学员见到出事教练的尸体,都满脸惊惧的跑开了。只留下几个男学员和两三个教练把尸体围住。
有人已经通知了120,可我知道,即使马上就对被撞教练展开急救也于事无补。
他的魂魄在自己尸体旁站了一会,就转身朝练车场出口走去。
我回头看了一眼被撞垮的围墙下方那块沙土地,急忙跑到练车场出口,想找到那名教练的魂魄。
可是就一眨眼的功夫,出口外面已经看不到教练魂魄的踪影。
驾校的校长接到电话,带着两个行政人员赶到练车场。将学员疏散之后,急救车及时赶到。
不过救护人员进入练车场两三分钟,就垂头丧气地出来,登上救护车走了。
练车场里的几名教练员也先行离开场地,只留下校长及行政人员还有肇事学员,还待在里面。
我在驾校里找了一圈,从办公楼到车库,包括厕所和厨房找遍了,也没见到被撞死那位教练的魂魄。
听到消息的学员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开始议论这起突发事件。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就是一起因为学员操作不当,而引发的意外事故。
但在办公楼外面的花圃中,有两名教练,正在商量是否尽快辞职另谋出路。
这两个人我在练车场见过,在意外发生前,他们还跟被撞死的教练聊了几句。
听到他们商量辞职的事,我本想向二人了解一下情况。谁知他们发现我靠近花圃,竟同时转身朝办公楼走去。
我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在那位学员大姐驾车撞向教练的时候,车内分明有阴气涌动。
这显然不是一起单纯的意外事故。
在练车场出口等了半个多小时,那位肇事大姐终于拉开铁门走了出来。
她满脸涨红,眼眶里满含泪水。脚步虚浮,连路都走不稳。
我盯着她看了半晌,没发现有阴邪侵体的迹象。正想上前跟她谈谈,一名陪同校长的行政人员也退开铁门,从练车场跑出来,快步追上肇事大姐。
随后便见一辆SUV开到练车场出口处,行政人员拉着肇事大姐上了车。
现在练车场里只剩下校长和另一名行政人员,遇难教练的尸体还在原地,我再次看向手机屏幕。
六点三十二分。
手机还未放下,就响起一阵铃音。路丰的号码毫无悬念地出现在我眼前。
“林顺,放学了吗?马上去黔通驾校等我。”
“丰哥,我现在就在驾校,你过来吧。”
“哦……”路丰也不问我为什么在驾校,直接挂了电话。
天色慢慢暗下来,本来就是阴天,练车场上方的光线尤其显得昏暗。
灵车赶到驾校,差不多已是七点。路丰直接把车开到练车场的铁门前,一边示朝我点头,一边按响喇叭。
校长身边的另一名行政人员给开了铁门,我刚坐进副驾驶,路丰就把灵车开进练车场。那行政人员立即关上铁门,一路小跑到校长身旁。
遇难教练的尸体上,已经盖了一张货车篷布。校长站在遮阳篷下,看见灵车进来,赶紧走到尸体旁边。
等路丰和我下了车,连忙向我们介绍了情况。
跟我想的一样,此事被定性为意外事故。急救医生先前开具了死亡证明,校长亲自给我和路丰一人递了一个信封。
我和路丰都没伸手去接,校长的表情显得有点尴尬。
路丰揭开篷布看了一眼尸体,抬头对校长说道:“刘校,这是今年第二起事故了吧?加上去年年底被撞死的教练,你们驾校已经有三名教练意外死亡了。”
校长脸色一脸,沉声说道:“我们调看了练车场和车内的监控,确实是因为学员操作不当,而导致意外。两位师傅,你们还是赶紧把尸体运走吧。”
我面无表情地看向校长,冷冷说道:“刘校,不到一年时间,驾校就出了三此意外事故,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刘校长瞟了一下身边的行政人员,面色难堪地解释道:“我们的教学绝对没有问题,但是有些学员……”
我摇头打断他的话:“刘校,学员练车时,教练不在车内陪同监督,这似乎不符合教学的相关规定吧?”
“呃……”刘校长好像还想解释,但又找不到话来反驳。
我继续说道:“刚才我听到有些教练,已经在商量,尽快辞职离开驾校了。如果我没说错的话,近几个月,你们驾校辞职的教练不在少数吧?”
刘校长和行政人员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辩解。
其实我也是蒙的,正常来说,每辆教练车上,都应该配备一名教练员。
可今天我在这个练车场里,一共只看到四名教练员。他们四个人,却需要照管十一辆教练车,这显然是人手不足造成的。
黔通驾校的硬件设施和车辆看起来都很新,我估计驾校成立时间不会太长。
依托周边几所大学的优势,驾校的生源也可以得到保证。
而教练员的流失,很可能与前两起意外事故有关。
说直接一点,就是有些教练,已经从前两起意外中看出了问题。
路丰等我说完,抬头看了看完全黑下来的天色,一脸凝重地问道:“刘校,今天遇难的教练员,生日是什么时候?”
我听到这话,心里更加惊疑不定。
校长叹了口气,没有回答,他身边的行政人员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路丰缓缓说道:“是不是和前两名教练员一样,都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行政人员大惊失色,满脸惊惧地与校长对视。
练车场内的照明灯乍然亮起,与此同时,场地正中央的水泥地面涌出一团黑黢黢的阴气。
我移目望去,只觉有个人影从如墨般的阴气中缓缓走出。
人影转着圈扫视场地一周,视线最后落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