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武都城早已不复当日的车水马龙、欣欣向荣之景,反是一副哀声遍地、百姓咒骂之形。
自小齐子乔装打扮离开武都城后的当天,兵部便将事情调查的一清二楚,王贵得知齐白叶叛变后勃然大怒!本想派兵前去追击却被府尹郭凤劝阻。郭凤说派兵追击恐怕为时已晚,况且一个太监又能翻起多大浪花呢?王贵思虑再三后觉得郭凤言之有理遂不再追问齐白叶之事。齐白叶虽然跑了,但皇帝还在皇宫内。王贵将皇宫之内所有的宫女太监全部斩首以儆效尤。斩首后又担心皇帝饿死后宫,于是将太师府内的丫鬟尽数送入宫中严加看管。不得不说效果出奇的好!有了前车之鉴后丫鬟们尽职尽责互相监督。
小齐子迈出那道门后杨由振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看到宫中发生的惨事虽然心中害怕,但也说明小齐子已经成功逃离!在这低谷中也算看到一丝希望。
街道上,户部官员正在挨家挨户的搬运百姓家中所剩无几的钱财。虽常有青壮男子奋力反击但皆被随行的士兵手持兵器击伤击退,老弱妇孺皆敢怒不敢言。
太师府与街道虽相距不远却是大相径庭!王贵在屋内看着世家之女在自己面前舞动着身姿,千娇百媚翩翩起舞,不过王贵对此并不感冒,只是躺在床榻上半睡半醒。王贵的右手里握着一块有着温度的腰牌。之前有一名丫鬟看见太师手中常常抓着一块腰牌,心中生起危险的好奇心,遂趁着王贵入睡为其整理衣装之时趁机掏出查看不曾想却被王贵察觉,后来那名丫鬟便被杀死抛尸。至此,府内所有人都不敢再试图窥视太师的秘密。正当王贵有些困意准备入睡时,从屋外走入一人喝退了跳舞的女子,待房中仅剩二人后便蹑手蹑脚的走到太师身旁轻声呼喊道:“太师,太师,有新情况。”王贵睁开眼睛瞅了那人一眼后又合上眼皮,声音懒洋洋得说:“何事啊?我这刚有些困意让你给打搅了。刚才我半睡半醒之间,仿佛看到了弓儿小时候,那时虽然家境寒苦,可弓儿围绕在我身边嬉戏玩闹,真是好生快活啊!可惜,回不去了,都回不去了,哎!”
钱卫听到王贵后半句的喃喃自语,并未做出回应。王弓之死对王贵的打击很大,此事也是王贵的逆鳞。自己侍奉王贵许多年,深知王贵的秉性,若是贸然接话触碰逆鳞,即便是自己也会横死!
钱卫说:“太师,刚才小人的探子飞鸽传书禀报说是寻到了乱党的下落!”王贵睁开眼睛看向钱卫询问道:“乱党?莫非是王仁?”钱卫说:“正是王仁所率领的乱党的下落!而且信中还提到了一个人,一个令太师欲杀之而后快的人!”王贵说:“谁啊?”钱卫附耳道:“李玉!”王贵一脸震惊道:“李玉?他不是死了吗?赵荣亲口所说的!”钱卫道:“太师莫要激动,小人再三确认后,李玉确实还活着!”王贵道:“这个赵荣!竟然敢欺瞒我!真是可恶啊!哎,眼下还需要他,此事先不追究了。对了,他们在哪!”
一提到李玉,王贵就变得面目狰狞起来。王贵曾在儿子王弓坟前发誓,誓要将害死王弓之人的亲属全部诛杀!冯纯膝下无子只得将怒火烧到李玉的身上,若不是王仁一直躲藏在外,王勋一家早就被车裂分尸了!
“回太师,据信中所说,他们此刻躲藏在邳州的佳双县内!而且信中还提到他们在佳双县没有朝廷旨意私自招募兵马!只这一条罪名便可派兵将他们全部诛杀!”
“佳双县在哪?奥!我想起来了,之前是不是有个官员跑来武都城说是有奏折交予皇帝,是不是那个?”
“太师真是博闻强记,令小人佩服得是五体投地!不错,就是那个佳双县!”
“那好,既然知道了贼子的下落,现在我便下诏命兵部领兵剿灭这帮贼子!我要给弓儿报仇雪恨,我要杀光这些害死弓儿的人!”
怒气冲天的王贵说着便要起身去拿玉玺下诏,钱卫赶忙拉住王贵道:“太师莫要激动,小人有一妙策不仅可以诛杀李玉而且还能为太师出一口恶气!”
“什么妙计?”
“太师,小人的想法是这样的,李玉不是有个姐姐叫李朵朵嘛,现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不如将李朵朵之夫司马翎提拔为将领,让司马翎领兵前去与李玉厮杀,亲者自相残杀岂不痛快!如果司马翎不愿去那我们便以妻儿要挟令他不得不从!”
“好!好!好!此计甚合我心!就依此计而行,让李玉与司马翎在战场上搏命厮杀。钱卫,你现在就去传我命令,擢升司马翎为车骑校尉,领兵两千即刻去佳双县讨伐乱党!”
“太师英明!小人现在就去办。”
钱卫转身向外走去,正准备退出房门离开时突然被王贵喊住。
“且慢,王勋最近可有什么异动?是不是在府里老老实实的?”
“司寇府已被小人派兵重重包围,这么多天王司寇都未曾出门只在府中老实待着,就连府中日常需要的蔬菜肉食皆是小人派人一一验过,绝无暗中传递书信的可能!请太师放心。”
“甚好!钱卫啊,你跟我多久了?”
钱卫听到太师这个问题后突然一愣,心想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不管如何定要小心作答!
“禀太师,小人承蒙太师不弃,至此已有一十七个年头。太师对小人恩重如山,小人无以为报只得肝脑涂地誓死效忠!”
“十七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当年第一次见你时,你还是个小伙子,现在你也已经两鬓斑白上了年纪。真是岁月不饶人呐。我这有颗夜明珠,乃是古羌使臣进贡之物,价值不菲,念你忠心耿耿,这颗珠子便赏赐给你。”
王贵走到柜子旁从中取出一个做工精美的盒子,小心翼翼得打开盒子后赫然出现在眼中的乃是一颗碧绿通透、纯粹无瑕的圆形夜明珠。此时虽是白天有阳光照射,但此颗夜明珠散发出微弱的光亮竟敢与太阳争辉,可见是价值连城世间罕有的宝物。钱卫瞪大着眼睛死死盯着太师手中的夜明珠,双眼的贪婪暴露无遗!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可也要有命花才行!侍奉王贵多年养成的警惕性很快让钱卫回过神,眼睛的余角瞥视到太师此刻正观察着自己的举动,顿时冷汗直流!钱卫立即跪在地上对着王贵叩首道:“太师,小人幸得太师收留才有此锦衣玉食,小人已经知足心中并无贪念之心。”王贵笑了笑说:“拿去吧,你有功,有功必赏。”
对于钱卫的虚伪王贵知根知底。将盒子合好放在钱卫身旁便走到门口向外观望。钱卫斜眼一直盯着身旁的盒子,见太师心意已定,也不再说推脱之词,赶忙将盒子揣在怀中连连叩首后离开了太师府。
王贵瞧着钱卫消失的背影喃喃自语道:“豪言壮语有何用?不如一颗珠子来的实惠。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没有什么比拿在手中的东西更加使人忠心。”
在武都城身陷囹圄许多天的的司马翎此刻正在府中与幼子司马焱玩耍。司马翎抱着司马焱坐在椅子上,轻轻地举起司马焱的小手指向墙上挂着的百鸟图说:“焱焱,看看这个,这个叫画~跟父亲读,画~”奈何司马焱年纪尚小,还不曾学会说话,只是呆萌得看着父亲司马翎喜笑颜开。司马翎看着司马焱因笑容而露出的乳牙,如此稚嫩纯真的模样也感染了司马翎,也随之笑了起来。随后,司马翎用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桌子上写出‘画’这个字,不过司马焱好像对此并不感兴趣,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停地打量着周围。正当父子二人嬉戏时,李朵朵从屋外走来看到父子其乐融融的场景也是开心得笑了起来,手中还拿着这几天精心缝制的小花袄。
“翎郎,让焱焱试试我这几日缝制的小花袄,看看焱焱喜不喜欢。”
“夫人,你这也太早了吧,你看咱们焱焱才几个月大,穿上小花袄恐怕要等好久呢!”
“这不是也无事做嘛,就当提前准备吧,我还要做好多好多漂亮的衣裳给焱焱穿,不光是小花袄,还有虎鞋、虎帽……焱焱,喜不喜欢母亲给你做的小花袄,你看你看,焱焱笑了,还伸出小手想摸摸,看来焱焱是喜欢这件小花袄!”
司马焱躺在襁褓里看着母亲,李朵朵轻轻抖了抖儿子后拿起小花袄在司马焱面前晃了晃,司马焱盯着母亲手中那件极其鲜艳的小花袄上面还绣有许多得荷花极其漂亮,随后从襁褓里伸出稚嫩白皙的小手想要触摸这件小花袄。不过此刻正值天寒,司马焱年纪幼小受不得风寒,李朵朵见状赶忙将儿子的小手塞进襁褓之中然后轻轻地捏了捏儿子细腻而柔软的小脸说:“焱焱不要着急,这是母亲专门给焱焱做的,母亲还要给焱焱做好多好多漂亮的衣裳!焱焱快快长大,长大了就可以穿了。翎郎,你抱了这么久,让我来抱吧,你也好休息休息。”李朵朵哄儿子时看到司马翎的脸上已凸显疲倦劳累之色,顿时心疼不已,便开口想要接过儿子让司马翎休息一下,不曾想却被司马翎婉言谢绝了:“无妨,反正现在闲来无事,正好有时间陪陪夫人和儿子。如今我们一家三口在这乱世中能平安的在一起,是最幸福的事情,我又怎么会累呢?倒是夫人你,这几天昼夜不休得为焱焱缝制衣裳,精神和体力损耗很大的,你看看你的手,满是绣针带来的伤口。夫人,你这让我好生心疼啊!”司马翎边说边伸出右手握住了李朵朵的左手,而后翻转一下,将李朵朵左手手指的伤口呈现在二人眼前,李朵朵尴尬得笑了笑后将左手收回袖里隐藏,面色红润有些吞吐道:“无碍,这几日天寒想着赶快做些衣裳,心中难免有些着急,所以才会如此,夫君不必担心。”
说完,李朵朵坐在司马翎身边,夫妻二人相偎相依。正当二人甜蜜之时,府外突然传来重重的敲门声,随后便听到有人在府外大声喊叫。
咚!咚!咚!
“开门!开门!快开门!圣旨到了,速速出来接旨!”
府中年老的管家听到有人拍打府门,拖着年迈的身躯一路小跑至府门,打开府门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两名手持长戟的士兵,而士兵身后则站着一名穿着淡蓝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男子手中攥着黄色的圆状物品,三人身后不远处有四五十名士兵列队整齐的站在门口。看到如此阵势老管家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还没等老管家笑脸相迎开口言说,两名手持长戟的士兵直接不请自入,其中一士兵还将老管家推倒在地。
“司马翎!圣旨到了,还不速速出来接旨!司马翎,司马翎!”
听到‘圣旨’二字后,司马翎小心翼翼得将孩子抱给李朵朵,随后大步流星的跑过来跪在地上高声喊道:“臣司马翎跪迎圣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穿淡蓝色长袍的男子打开手中的圣旨对着司马翎开始宣读:“据密报,邳州佳双县现有乱臣贼子蓄意谋反,鱼肉乡里危害国家。现擢升司马翎为车骑校尉领兵两千前去讨伐,立即出征刻不容缓!钦此。”
男子宣读完毕后将圣旨合起来递给司马翎:“司马校尉,陛下如此重用,还望司马校尉一战功成,切莫辜负圣恩啊!”
“臣司马翎必当全力以赴,剿灭叛党诛杀逆贼!”
司马翎伸出双手接过圣旨后起身正准备返回告知夫人李朵朵,却被男子止住:“司马校尉,陛下说了,立即出发刻不容缓!还请司马校尉直接跟我走吧。”
“大人,事发突然,属下万没有准备!可否请大人稍等片刻,我与妻儿告别。”
“不必了,还请司马校尉以国事为重,莫要顾及这儿女情长,待司马校尉凯旋之日再好好亲热。走吧。”
男子最后两个字说完便瞥视了身旁的两名士兵,随后士兵走到司马翎一左一右,司马翎站在中间无奈之下只得跟着离开如同犯人押送一般。离开的途中三步一回首不断的望着妻儿的方向,直至淹没在人群之中再也看不见。
房中的李朵朵窥视着外面发生的一切。本想出去寻找丈夫,可看到外面士兵来势汹汹唯恐伤及焱儿,只得藏匿在屋中眼睁睁看着夫君被人带走。
也不曾想,造化弄人,这一别竟是生死!
司马翎一路驰骋到了校场,校场内的兵马早已准备就绪。司马翎扫视一圈后发现军中士兵多数是老头,青壮男子几乎寥寥无几!这下让司马翎犯了难。自己是文官从未打过仗,虽说读过兵法但那毕竟是纸上谈兵罢了,况且这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这怎么打?不过既然陛下有旨,即便是赴汤蹈火,自己也万死不辞。准备好粮草器械后便换乘骏马带领这正义之师浩浩荡荡的从武都城出发直奔邳州佳双县。
深知兵法的司马翎明白士兵与将领的团结一心十分重要,所以在奔赴的途中,司马翎与老兵们同吃同住,并无特例。天气寒冷有许多的老兵年老体衰体内生寒,司马翎亲自医治受伤的士兵,为其包扎取暖。虽是相处时间短,但司马翎事事亲力亲为与士兵同甘共苦,短短数天的时间便得到了士兵的拥护和爱戴。
傍晚,军队原地驻扎开始埋锅造饭,司马翎独坐在帐中借着烛光察看地图。自己虽在邳州生活过但是对当地的地势了解并不多,况且朝廷提供的情报也太稀碎了!只说佳双县有一群乱臣贼子危害百姓,也不说将领何人守军多少。若是贸然进攻万一敌众我寡,岂不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想到这里司马翎便眉头紧皱。正当司马翎思索之际,帐外突然传来呼喊声。
“校尉,校尉!”
司马翎抬头望去,看到有一名瘦弱矮小的人影正站在帐帘外。
“进来吧。”
一名老兵走进帐内,朝着司马翎跪下道:“校尉。”
司马翎一眼便认出眼前这名瘦弱的老兵乃是这些天感染风寒的那名士兵,也是因为自己日夜照料这才得以痊愈。司马翎以为士兵是身有不适便开口问道:“是你啊,找我何事?是身体风寒复发了吗?”
这几日的嘘寒问暖和无微不至的照料着实让老兵大为感动。自己此刻前来寻找校尉,校尉仍然关心着自己年迈的身体,如此大恩大德让人没齿难忘!老兵眼圈泛红声音颤抖着说:“校尉,您是我从军几十年来,见过最好的将领!我感念您的恩德此番前来是有事情禀报!”“有事情禀报?快快起身,坐近一点说话。”
司马翎指了指自己身旁的空席示意老兵坐在这里,老兵也不推辞朝着校尉所指的位置便坐下去。
老兵说:“校尉,你可知此番讨伐的佳双县,是何人据守吗?”司马翎摇了摇头说:“并不知晓,朝廷也无明说。你知何人?”老兵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便附耳小声道:“回校尉,我有一远房表侄在太师府谋生,出发前他曾与我讲,说是在佳双县谋反的是王司寇的儿子兵部郎中王仁!上将军许义,荡寇将军李有!”
这话让司马翎瞪大了双眼!司马翎伸出手握住了老兵的手掌急切的问道:“此话当真?”老兵严肃道:“校尉待我恩重如山,我愿用性命起誓,我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
司马翎得知佳双县的守军将领后顿时有些冷汗直流。
当年科举王仁金榜题名且在自己之上,后又随常国公杨元徐征战,屡屡献策大破北楚乃运筹帷幄之人;上将许义乃元帅之爱将,生得一副虎豹之躯,听闻力可碎石无人能敌;荡寇将军李有离间北楚将领智夺蒲城,也绝非等闲之辈。如此文武齐全,若为敌手,这这这……
借着微弱的烛光,老兵看到了眼前这位年轻的校尉面露苦涩,便出言安抚道:“校尉不必担忧,我乃佳双县人,对佳双县的地势了如指掌,愿为校尉充当‘活地图’!”司马翎点了点头认可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如若马到功成,你必定大功一件!”老兵起身抱拳道:“能为校尉效命,是乃我之荣幸!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校尉休息了,先行告退!”“去吧去吧。”
佳双县内,许义正在校场操练新兵。许义看着这群新兵挥舞着手中的棍棒,想起来当年自己刚入军还是一名伙夫,年轻的许义常常幻想自己何时能当上将军,将军是多么的威风!不忍在伙房做饭的许义便心怀热血的前去寻找一名伍长表明自己的来意,不曾想那名伍长居然藐视自己还出言嘲讽,许义愤然返回,不过并没有放弃心中的远大志向。机会是给予有准备的人。在一次阅兵的时候,常国公杨华发现了身材魁梧的许义并让许义出来展示自己的能力,许义也不负杨华期望,许义左右手各抓住两匹骏马的马蹄,而后身体发力竟直接将两匹骏马甩飞数米远!杨华见许义天生神力大吃一惊,当即封许义为自己的贴身侍卫。许义也因此有了跟随杨华上阵杀敌的机会,杨华薨后许义便跟着杨元徐南征北战,功勋卓越后便封为上将军。想到跟随杨元帅的那段岁月,重情重义的许义情不自禁的伤感起来。正当自己伤感之时,突然听到身旁传来阵阵喝彩声。
士兵甲:“好!将军好样的,将军真厉害,那么远射中靶心!
士兵乙:“我也要努力练习箭术,早日像将军一样厉害!”
许义探出脑袋望了过去,看到一群士兵簇拥着李有。李有手持木弓面露神气故作宗师模样谦虚的说:“你们在校场之上多多练习箭术,早日与我一样命中靶心。你们还年轻,以后的功名利禄、荣华富贵都是属于你们的!”
“谨遵李将军之命!”
周围的新兵发出阵阵欢呼声,不远处的许义竖起耳朵听到李有说的话后,露出不屑的表情喃喃自语道:“嘁,不就是射个箭嘛,讲的那么神气。我也会啊!”
许义也不甘示弱,从架子上取出自己的虎弓,随后大喝一声吸引住周围士兵的注意。
“啊!今天本将军教你们一招百步穿杨!瞧好了!”
许义拈弓搭箭瞄向了校场摆放的箭靶,一箭射去正中靶心!与李有不同的是,许义射箭的距离可比李有射箭的距离要多出十来米远!周围的士兵见状跑过去簇拥许义。
士兵甲:“许将军真神人也!”
士兵乙:“许将军神技也!养由基再世恐怕也远不及!”
李有看到本应该属于自己的风头被许义抢了去,顿时有些生气!遂返回架子旁取出一柄硬弓而后跑到许义身后两米外的地方憋红着脸强拉硬弓一箭射出,虽然并未射中靶心但也在紧挨着环中。这一举动再次将士兵返回到李有身旁。许义乃一介武将,性格直率不愿服输,瞧见李有这架势后气愤不已。随后二人不停地更换手中的硬弓,不断的向后拉开与箭靶的距离以证明自己的箭术远胜对方。就在二人比试期间,一名传令兵跑去帐中将此事禀报给了正在钻研兵法的王仁,王仁听闻许义和李有正比试箭术,正好自己久坐有些乏意,不如出去凑凑热闹见识见识,遂缓缓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后向着帐外走去。正当王仁掀开帐帘想要一探究竟时,突然!一支冰冷的铁箭从自己的头顶划过射中了帐顶。突如其来的冷箭让王仁惊吓不已,身旁警戒护卫的见状赶忙将王仁重重包围护在中间,随后大喊一声将校场之中的士兵吸引过来。
“有人行刺!快来人!”
顷刻间便有数百人将校场重重包围,此刻校场的气氛骤然紧张,众人皆四周搜寻是何人射出此箭。正当众人搜寻时,突然传来一个细小的声音说:“这箭,好像是许将军射出来的。”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均投向上将军许义,王仁听后也小心翼翼得探出头望着许义。李有倒是聪明,眼见铁箭向着王仁射去赶忙将手中的硬弓丢弃一旁。许义此刻呆若木鸡不知所措,手中还紧握着硬弓。待听到声音后,许义这从惊吓中回过神,赶忙将手中的硬弓丢弃一路小跑到王仁面前请罪。
“王郎中,我有罪,险些射中王郎中!”
既然铁箭是从许义手中射出,那便不是有人暗中行刺,王仁下令解除警备,恢复训练。王仁从人群中走出看到一脸自责请罪的许义倒也没有出言怪罪,轻轻扶起许义说:“许将军的虎威我今日可是领教了。看来,下一次来校场我可要换一身衣裳,这一身很像咱们的箭靶啊!”
王仁半开玩笑的说词引得众人哄堂大笑也让许义有了台阶下去。一脸尴尬的许义也跟着周围的士兵笑了几声。
许义说:“我只是一时技痒所以与李将军比试一番,才闹出如此乌龙之事,真是汗颜!”
王仁说:“许将军不必多言,比试武艺本就有发生危险意外的可能,况且许将军也不是有心之举。”
王仁说完便走到校场之上对着操练的新兵喊道:“今日之事可见战场上刀枪无眼!汝等要勤加练习,日后在战场上与敌军生死拼杀定要万分警惕小心!”士兵异口同声道:“是!”
“继续操练!”
王仁讲完便从校场上径直返回帐中,途经一脸尴尬的许义视而不见,倒是进帐前命传令兵唤李有将军进帐商议军事。
有了前车之鉴,随后的日子里许义将军操练士兵便小心翼翼不再鲁莽行事,而本该领兵操练的李有却是不知所踪,虽是心中好奇但也未曾多问。
王仁借闲暇之时前去查看李玉的身体状况,结果与之前无异,仍是在床上静养,王仁在旁轻轻呼喊道:“玉哥,玉哥。我是王仁啊,玉哥,你能听到吗?我们现在在你的家乡邳州佳双县,这里的风景人情很是不错,等玉哥康健之后,可要带着我好好得在这游玩一番啊!”
不论王仁如何呼唤,李玉仍是闭目不言,无奈之下只得离开。
晌午时,天空飘落的雪花稀疏了许多,有渐渐停止的趋势。
洪春为父报仇杀死凶手,虽合孝道但不合法道。若不是王仁出面保下,洪春早就是冥界的一名孤魂野鬼。为此,洪春为报答王仁的恩情,对其无不言听计从。
距离佳双县数里外的高山上,数以百计的柳树的树枝上挂满了积雪,像是一位位白头老翁围坐在一起。洪春站在一棵柳树下跪在一块石碑面前。
“父亲,请原谅孩儿这么久才来探望您。父亲,您这一走,孩儿在世间再无至亲。孩儿有太多的话想说与父亲听,父亲……父亲!”
洪春看着父亲洪康的墓碑,强忍着眼泪面对石碑诉说,奈何悲伤的情绪涌上心头,洪春抱着父亲的石碑嚎啕大哭。自己的父亲嗜酒如命,自己之前也十分厌恶父亲不务正业、整日烂醉如泥。但不管如何厌恶憎恨,毕竟父子血浓于水,有洪康在,洪春才有个家。今日,这天地广阔无边,已再无洪春之家,只得苟延残喘求得一息尚存。
“父亲!”
洪春失去至亲的悲伤让一旁的柳树都潸然泪下,树上的雪花纷纷滑落飘零在地上。
一炷香的时间后,洪春平复一下波澜的情绪,随后从怀里掏出尚有余温的烈酒倒在了父亲的石碑旁。
“父亲,孩儿知道父亲最喜爱这种酒,今日孩儿为父亲斟满。父亲,孩儿当日为父亲报仇,手刃仇家后本想一死了之,不曾想王大人赏识孩儿,保下了孩儿一条性命。孩儿现在心里面想啊,您当初一直教导孩儿,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孩儿此番回去,便以王大人唯命是从,为其做牛做马甚至不惜此身来报答王大人的救命之恩。父亲,如若您泉下有知,应该也非常赞同孩儿的想法吧。”
洪春将手中尚有余温的烈酒倒完之后,便伸出右手用衣袖小心擦拭着父亲的石碑。
“父亲,那孩儿先回去了。”
洪春朝着父亲叩了几个头后,依依不舍得看着石碑又看向石碑后面小小的土堆。泥土虽是一文不值,但里面埋葬的是洪春的至亲。
洪春顺着小道原路返回时,突然发现不远处有几人鬼鬼祟祟。洪春赶忙将身形隐藏定睛窥视,见这两人衣着乃是军中的服饰,而且二人胯下的骏马膘肥体壮绝非寻常人家能饲养,洪春参军多年养成的习性提醒着洪春,此中必有端倪!洪春趁着那二人并未发现自己,便悄然近身窥听二人交谈,虽说洪春与那二人有些距离但好在周围除了漫天大雪其余并无外音干扰,洪春便竖着耳朵偷听那二人交谈。
“马兄,咱俩一路探了几十公里了,都未曾发现兵马的踪迹,再往前去就是邳州佳双县了。会不会是朝廷的情报有误啊!这冰天雪地寒风刺骨,真是苦了咱们哥俩了,真他娘的晦气!”
被那人称呼为马兄的精瘦男子听到身旁的牢骚声也是感同身受。说是佳双县有蓄意谋反的贼子私募兵马,兄弟先行探路都快走到佳双县了都未发现端倪。
“刘兄,我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本来今日我是巡守的,结果刚好撞见百夫长,而军中多数老兵行动不便,我也是倒霉!不过牢骚是牢骚,既然有军令,咱哥俩就老老实实干吧,谁让咱们没有个权贵的爹呢。”
“说的是啊!他娘的可恶,那群大官人天天吃香喝辣的,就武都城的张七,不就是仗着他兄长是个主簿,四十多岁还讨了个十三岁的小妾!想想真是跟这老天一样可恨可气!”
“好了,莫要过多抱怨了,前方便是佳双县,你我二人即刻返回军中禀报吧。天气太冷了,马都喘着粗气。”
“好,听马兄的,走吧。”
二人环顾四周并未发现端倪,立即调转马头朝着南方飞奔而去,转眼间便消失不见只留下地上厚重的马蹄印。洪春乃戴罪之身,时常思考如何报答王大人的救命之恩,没想到今日祭拜父亲竟然会发现如此大事!洪春心中顿时激动不已,但是身体仍在潜伏所以并未做出动作。又过了一段时间,马蹄印被积雪覆盖,洪春环顾四周后未发现端倪便从雪中爬出来,身上的衣物早已被积雪浸透,身体也因寒冷潮湿而浑身发抖,洪春大步流星跑回佳双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