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佳佳悄无声息地跟了出去。
只见那人穿过后院,一下就跃过了院墙,轻功不低。
顾佳佳等了一会儿,才跟出去。
不远处,一棵枫树下,有两个人影。顾佳佳看了看地形,躲在了一块离枫树不远的大石后面。
两人的对话传来。
“洪帮主别来无恙啊?”
“你能不能少说废话?昨天刚见的面,我能有什么恙?”
看来一个人是恶狼帮帮主,另一个人还不知道是谁。
那个人尴尬地清清嗓子说道:“我们好歹是你的甲方,你说话客气点。”
“行吧。这回来有什么指示?”
“刘场长让我告诉你,那三人中有一个人是我们的内应,你要找机会先和他搭上话,指令一到,他会配合你们。”
洪帮主问道:“那人是谁呢?”
“是个公公。”
顾佳佳一惊,怎么,前面两人居然是我队友?二话不说,直接站了起来。
“什么人?”洪帮主威严的声音传来。
“我就是你要找的内应。”顾佳佳不急不缓地走了过去。
月光下,顾佳佳看清了另一个人的脸,浓眉大眼,一脸横肉。
不认识啊。顾佳佳心想。
顾佳佳问道:“你们说的是什么事?”
浓眉大眼刚想开口,就被洪帮主拉住。
洪帮主笑道:“既然公公是内应,当然知道我们要做的是什么事。”
老狐狸,居然想试我。顾佳佳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杀两个人而已,磨磨唧唧的。我问你们,厂公怎么会找你们恶狼帮来做这件事。”
浓眉大眼举手道:“我们,刘公公找的我们‘林场帮’,但我们忙不过来,所以外包给了‘恶狼帮’。”
顾佳佳冷笑道:“原来两帮之间,关系这么密切啊。”
这句话的讽刺之意,洪帮主当然听得出来,他苦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帮派效益不好,我不出来接点私活儿,帮派就要破产了。”
顾佳佳不理会,转身问浓眉大眼,“厂公可有指令,什么时候动手?”
浓眉大眼回道:“刘公公来信,命令我们明日在赎人的地方动手。”
“明天他们来赎人?”
“是。”
“在哪?”
“西峰客栈。”
“就在这?不怕暴露自己老巢?”顾佳佳问。
“不是恶狼岭的西风,是西峰山的西峰。”
“为什么要在那里交易?”
“你不知道?那是我们‘林场帮’的地盘。”
第二天,按照计划,恶狼帮帮众押着柳得娃三人,跟在上官净身后,入住了西峰客栈。
洪帮主告诉顾佳佳,以烟火为号,烟火一放,立即动手。这几日顾佳佳在洪帮主的照料下,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加上洪帮主在旁帮衬,杀掉王云飞,柳得娃两人不在话下。
约定的时间是中午。
众人早早吃过午饭,方掌柜一批手下去四周埋伏,上官净和洪帮主带着三人等着官府的人前来接洽。
洪帮主和手下约好,一声“布谷鸟”叫,代表有可疑的人来了;两声鸟叫,代表有危险,注意防范;三声鸟叫,代表最高级别的危险,所有人立即停止行动,准备撤退。
所以当一声鸟叫传来的时候,众人都提高了警惕,洪帮主看向窗外。
地处半山腰的西峰客栈被丛林掩映,看不清外面来的人是谁。
但紧接着,第二声鸟叫就传来了。众人一惊,连忙把兵器握在手上。但外面有什么危险,谁都不知道。
客栈门口,一个人影朝着他们跑来。官府的人来了?
上官净刚想出去迎接,就被洪帮主一把拉住,力道之强,让上官净都不觉一怔,重新走回窗前。
来人越跑越近,大家看清楚了,是方掌柜。
老方不在岗位上好好盯着,跑这来干什么?洪帮主正狐疑着。
方掌柜发出了第三声鸟叫,随后,一支箭从背后穿心而过。
三声鸟叫,最高级别的危险。
紧接着,数不清的官兵从四面八方向西峰客栈围来,看上去有上千人。
不对劲。不就是个一手交钱一手放人的活儿吗?怎么来这么多官兵?
为首的一人着飞鱼服,握绣春刀。是正经的飞鱼服,正经的绣春刀。
这个人柳得娃认得,是外号“屠夫”的锦衣卫第一高手。行走江湖,名字不重要,外号很重要。因为一个人的外号绝不会错。这个叫“屠夫”的人,每次执行任务,手下不留一个活口。无论你是不是人犯,只要你出现在“屠夫”眼前,你绝对不可能逃出生天。
“屠夫”走到客栈门口,下令:“厂公有令,包围客栈,所有人格杀勿论。”
所有人?顾佳佳心中一惊,这是怎么回事?刘公公要灭口吗?
洪帮主显然沉不住气,翻出窗子朝着“屠夫”跑去,边跑边喊:“大人手下留情,我是刘公公的……”
话未说完,几支劲弩同时射出,穿透了洪帮主的身躯。
剩下的官兵迅速围住了顾佳佳这间客房,洪帮主的出现暴露了他们的位置。
一排火箭射了出来,客栈陷入了一片火海中。
顾佳佳不敢相信。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
都怪募捐活动搞得太热闹,传到了皇上耳里。皇上听闻此事大怒,大胆劫匪,居然敢绑架朝廷命官,要挟朝廷要赎金。此例一开,日后朝廷的脸面往哪里放?
所以,原本的赎人行动变成了剿匪行动。东厂、锦衣卫精锐尽出,势必要剿灭这群无法无天的劫匪。
而人质的安全,并不在皇帝的考虑范围之内。
“如果那三个人还活着,算他们命大;如果死了,那也算为国尽忠,朕自有嘉赏。”
这是皇上对刘公公说得最后一句话。
但是刘公公知道,那三个人死定了。
王云飞和柳得娃本来就要死的,不可惜。可是顾佳佳,能力强,又忠心,死了着实可惜。但没办法,这次是皇帝下令。
火海中,顾佳佳看着窗外,泪水不住地落下。
王云飞看着窗外,问道:“怎么办?干脆冲出去拼了。”
柳得娃此时也急得团团转。
突然,一只老鼠蹿进了屋。柳得娃像见到了救星一样,嘴里发出老鼠的“吱吱”声。
逃命的老鼠像入了魔一样停下了逃生的脚步,回应着“吱吱”声。
柳得娃大喜,“有救了,和我来。”
王云飞立马跟上。
原来这客栈盖在一个废弃的煤窑之上,煤窑留下的坑道还在。老鼠正准备往里逃。王云飞和柳得娃跟着老鼠在一个老鼠洞上使劲砸。墙角坍塌,露出了一个洞口。
两人大喜。王云飞率先钻了进去,柳得娃回头一看,顾佳佳还像根木头一样杵在原地,转身冲过去抱住顾佳佳塞进了洞口。
柳得娃刚跟在顾佳佳身后钻进洞里,洞口就被烧塌的房梁盖住。
三人手脚并用,朝着洞里爬去。
漆黑的洞穴,身边不知名的动物叫声,让人不寒而栗。
但是比起客栈里人心的歹毒,这又算得了什么?
越往前爬,洞越宽,原本闷热的空气也逐渐凉爽。
三人知道,前面一定能逃出去,不禁加快了速度。
夕阳下,西峰客栈前,刘公公面无表情地看着大火烧光了客栈,心里不禁感到一阵悲凉。
手下的小太监清点完尸首上前禀告:“厂公,我搜过了,人都烧成炭了,没法分辨顾公公的尸首。”
刘公公怒骂道:“再搜。”
马刚端来一杯茶水,被刘公公一把摔掉。
众人看刘公公怒火中烧,都远离开来。
客栈前的空地上,只留下舅甥两人。
“刚子?我是不是太贪了。要不是我搞募捐,皇上就不会知道这件事,也就不会下令剿匪。小顾子说不定就不会死。”
马刚弯着腰劝慰道:“二舅,您别太伤心。心狠手辣是您的人设呀。”
“去他妈的人设,要不是为了在这世道苟活,老子才不想做个被人唾弃的阉狗混蛋呢。”
这时,一个锦衣卫灰头土脸地跑过来,禀告道:“马大人,搜过了,王云飞大人应该不在这里。”
马刚问道:“你怎么知道?”
手下答:“王大人手脚上有镣铐,如果死在客栈里的话,镣铐肯定不会完全化掉,还能留下痕迹,可是我们搜寻过后并没有发现。”
刘公公心中一喜:“那小顾子应该也还活着啰。”
马刚投其所好,说道:“他们三人在一起的,顾公公肯定还活着。”
三人在洞穴里爬了不知多久,终于看到了发亮的洞口。
爬过去,就看见了挂在山头的月亮。
三人互相抱着,哭喊道:“终于得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