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靠在洞口，看着洞外的月亮，均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王云飞抱拳道：“柳大人，救命之恩，王某没齿难忘，日后若有机会，定当粉身碎骨报答您。”
柳得娃甩甩手，浅笑道：“说这屁话干嘛，我是负责押送你的，保护你的性命是我份内之事。”
“你们都被骗了。”一路无话的顾佳佳突然吼道。
王云飞和柳得娃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王云飞问道：“顾大人，此话怎讲？”
顾佳佳陷入了沉思，良久，才说道：“刘公公这次原定计划在半路上杀掉你们两个，我就是那个杀手。所以，”他转向柳得娃，“你根本就不应该救我。”
柳得娃没有说话，就这么直直地看着顾佳佳。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你杀过几个人？”柳得娃突然问道。
顾佳佳苦笑着摇摇头，“一个都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杀我们？”王云飞问。
“我只杀该杀的人。你为什么发配西北充军，心里没点数吗？联络地方将领，意图谋反，这种人不该杀吗？”
“放屁。老子是被陷害的。”王云飞难得激动。
“陷害？林将军写给你的亲笔信我都看过了，你还敢狡辩？”
“你真他妈就是刘阉狗的一条走狗，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不然呢？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清白的？”
王云飞艰难地站起身，吼道：“狗腿子你听好了，林将军根本就不识字，怎么可能写得出亲笔信？他要识字的话，当年就能留在京城，编入御林军了。怎么可能被分配到关外苦寒之地去？”
顾佳佳愣住了。
王云飞胸中的苦闷显然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挡也挡不住地往外喷涌：“就是因为他不愿贿赂刘阉狗，所以才被打击报复。我之所以陷入今天这般境地，也是因为不肯给他送礼。他现在掌握了朝政，要谁有罪谁就有罪，要谁死谁就死。你是眼瞎吗？看不出来？”
顾佳佳不语。
王云飞还没完：“你不是他的手下亲信吗？他刚才的命令你也听到了，格杀勿论。你这个走狗怎么也勿论了？因为你这枚棋子没用了，他要你死，所以你也得死。”
“我杀了你。”顾佳佳像疯狗一样扑到王云飞身上掐住他脖子。
柳得娃好不容易拉开两人。顾佳佳一被拉开，就瘫倒在地上大哭起来：“我对厂公忠心耿耿，厂公对我呵护至极，危险的任务从来都不让我碰，为什么这次他这么狠心？”
洞外清风拂过，把顾佳佳的悲伤带到了整片山林。此起彼伏的狼嚎传来。
柳得娃抓住顾佳佳的胳膊，说道：“振作起来。你还没有死，你要让那个太监看到，抛弃你是他这辈子犯得最大的错。”
“可是，我也是个太监啊。”
“那你就做一个顶天立地，光宗耀祖，流芳百世的太监。”
“我能吗？”顾佳佳哽咽道。
柳得娃的圆眼里传来坚定的讯号，“只要你想，你就一定能。”
顾佳佳又大哭道：“别灌鸡汤了，刘公公当年也这么和我说过。”哭声却渐渐小了下来。
王云飞没有理他，问道：“柳大人，你是真的会兽语？”
“啊。这个，对。”柳得娃有些闪烁其词。
王云飞凛然道：“柳大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本不该逼问你，但是我们现在已经陷入绝境，如果再不团结，我们就会像筷子一样，一根一根地被敌人折断。”
柳得娃放弃了，“不错。我的确能和动物对话。”
王云飞和顾佳佳都投来了钦佩的眼光。
柳得娃继续说道：“但是我娘担心我被别人看成异类，所以叮嘱我不要外传。”
“所以这个洞，就是那只老鼠告诉你的？”王云飞问道。
“不错，那只老鼠叫‘吱吱’，它告诉我这里有个大洞。”
“那晚恶狼岭的狼嚎，就是你发出的，是你救了我？”顾佳佳问。
“对，怪我多嘴，暴露了自己。其实后来他们送我们去总部的路上，我也是通过和小动物的聊天，才知道我们只是绕了个圈子，又回到了原点。”
“那你能号令动物吗？比如说组一个狼群来保护我们？”顾佳佳问道。
“那我没试过。再说了，这些野生动物都是很有个性的，打探个消息还可以，你发号施令，鬼才懒得理你。”
王云飞听完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诸位。我这次被发配西北，对于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西北的李将军能征善战，一直在抵御外敌，我如果能投入他的麾下，也能发挥出我的特长。但是一路上肯定路途艰险，像今天这样的事肯定还会发生，你们还要陪我去吗？”
柳得娃站起身说：“我是负责押送你的主官，我一定完成任务，把你完完整整地送到西北军营。”
两人看向顾佳佳。
顾佳佳站起身，说道：“我虽然过去犯了点错误，但如果大家不嫌弃的话，我对大家还是有点用处的。”
柳得娃拔出佩刀，在手腕上拉了一道口子说道：“那我们三人歃血为盟，结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顾佳佳惊道：“你有病啊，歃血你割手指头就行，割什么手腕子，你他妈这是自杀。”
好在王云飞当年在外当兵的时候跟着军医学过一些草药知识，在洞口采来一些止血的药，嚼碎敷在柳得娃手腕上，又简单包扎了一下，才把柳得娃救过来。
柳得娃昏睡过去。
顾佳佳在一旁问道：“这小子死不了吧？要不然咱们俩还得陪他同年同月同日死。”
王云飞笑道：“放心吧。他是太累了，睡一觉就好。”
顾佳佳抱着剑，看着洞外的明月，说道：“刘公公不会善罢甘休，若是知道我们没死，他一定会不停地派出杀手追杀我们。”
王云飞靠在洞壁，笑道：“一把筷子折不断，一根筷子……”
顾佳佳打断道：“你是不是只会这一句俗语？你要是再敢说这句话，不等东厂来人，我直接就杀了你。”
王云飞思索了一会儿，眼睛一亮：“我还知道另一句关于团结的俗语。”
顾佳佳骂道：“滚蛋，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