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娟领着柳烟儿进到后院安顿，余光打量了一下柳烟儿，见着她脖子上的血痕，故作关心询问：“你这伤没事吧？不会影响今天晚上接客吧？”
柳烟儿摇头：“不会，魏妈妈可以放心，还希望魏妈妈可以遵守和我的承诺，让我卖艺不卖身。”
魏娟看着柳烟儿认真的脸庞，只得赔赔笑：“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柳烟儿看魏娟回答得不情不愿，于是面无表情着：“魏妈妈，你最好信守承诺。”
魏娟被柳烟儿这忽然正经的神色给吓了一跳。
“魏妈妈，我能让你一百五十两买我，也能让你亏这一百五十两。”柳烟儿正色说着。
魏娟岂能不懂这言下之意，这不就是又是想要以命相搏？
“好了好了。”魏娟看柳烟儿又拿出了视死如归的态度，这才妥协，“算我怕了你了，只要你不愿意，你就不接客，这总行了吧？”
柳烟儿点头。
“行了，你就住这儿吧。”魏娟带着柳烟儿到住的地方之后，叮嘱了几句行规，就转身离开了。
柳烟儿关上了门，放下包袱，眼神无光，整个人仿佛都轻飘飘的。
她其实很害怕王灿不接受她的提议，任由自己以自戕威胁也不愿意降价卖她。
她也怕，魏娟不畏惧她的威胁，会强迫她接客人。
她怕，因为她怕死。
她还想要好好活着，即使只能在这泥泞之地，她还是想活着。
活着才有未来，活着也许才能够有机会再见他一面啊。
“咚咚咚－－”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柳烟儿这才回过神，思绪拉回，她才惊觉自己竟然哭了，泪水在脸颊是多么得冰冷。
“柳姑娘？”门外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
柳烟儿抬起手，擦了擦自己脸颊的泪水，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走到门前，打开门。
眼前是一位穿着淡蓝色衣衫的女子，她脸颊只是略施粉黛，可看上去就是清丽脱俗。
“柳姑娘。”徐芳菲对着柳烟儿微微一笑，“我叫徐芳菲，住在你隔壁。”
柳烟儿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徐姑娘好。”
徐芳菲看见柳烟儿脖子上的血痕，关切问：“柳姑娘，你的脖子怎么了？”
“没事。”柳烟儿回答。
“你等等，我有药箱，我去给你拿来。”说着，徐芳菲转过身去到自己房间翻找出了药箱，接着很是自然地就进了柳烟儿的房间。
“柳姑娘，进来吧，我给你包扎一下。”徐芳菲已经坐在了房间中。
柳烟儿不解地看着徐芳菲，但见着徐芳菲面善，且眼神里没有透露出半分恶意，于是关了门，进了房间。
柳烟儿坐到徐芳菲对面。
徐芳菲拿出纱布和药膏，“伤口虽然不大，还是要处理的，做我们这行，若是留下疤痕，会被客人嫌弃。”
柳烟儿由着徐芳菲给自己处理伤口：“我不需要接客，所以不在乎客人嫌弃与否。”
听见柳烟儿这么说，徐芳菲上药的手，明显有了一个短暂地停顿，随即笑道：“魏妈妈可很少让我们不接客，看来魏妈妈很看重你呢。”
“何来看重？”柳烟儿嗤之以鼻，“不过是利益最大化。”
徐芳菲疑惑地看了眼柳烟儿。
柳烟儿不愿意多言。
徐芳菲见柳烟儿不想说，于是微笑着，放下药膏后开始包扎，然后问，“柳姑娘来自哪儿？”
“柳城。”柳烟儿回答。
“柳城离锦城可是十万八千里。”徐芳菲包扎完，整理着药箱，“柳姑娘可是被骗来的？”
柳烟儿垂眸：“被卖来的。”
“柳姑娘家里是做什么的？很缺钱吗？”徐芳菲小声又问。
柳烟儿对上徐芳菲的眼眸，这才带了几分迟来的警惕。
徐芳菲也看出了柳烟儿防备的眼神，于是笑着解释，“柳姑娘不必担忧，我是被家人卖到此处的，我只是想关心关心柳姑娘的身世，若是柳姑娘介怀，也可不做回答。”
“你家里很缺钱吗？”柳烟儿对着徐芳菲反问。
徐芳菲点头，言语里多是叹息：“我是农民家庭，家里很多弟弟妹妹，我都有点数不清了。”
她说着，自己都无奈地笑了笑，接着继续说：“家里人口太多，揭不开锅了，我是家里的长女，就被父母卖到这儿了。”
柳烟儿听着徐芳菲的话，看着她的眼神忽然变得怜惜起来，是几分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
她以为只有自己的母亲才会为了这一点钱就把自己卖了，没想到天下竟然还有父母会贩卖自己的女儿？
徐芳菲深呼吸了一下，抿着嘴，“柳姑娘不必这么看着我，我早就接受这个事实了，三年前就接受了。”
柳烟儿更是惊愕：“可徐姑娘看起来也不过17.8岁。”
徐芳菲点头：“是的，我十四岁就被卖到清欢楼了。”
柳烟儿闻言，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徐芳菲却友善地拉过柳烟儿的手，“柳姑娘，既然我们同为苦命之人，在这儿相遇也是缘分，今后我们便以姐妹相称如何？”
柳烟儿面对徐芳菲的友好，点了点头。
徐芳菲心满意足地笑了。
此后，徐芳菲和柳烟儿的确算得上是形影不离。
魏娟信守承诺，没有逼迫柳烟儿接客，只是在大厅里弹琴唱曲儿。
徐芳菲每次被客人搂着路过柳烟儿的时候，总是笑着，可是经过柳烟儿之后，所有的笑就变得不再有由心，且眼神也变得更加冷漠。
而柳烟儿一直卖艺不卖身，竟无形之中成了清欢楼的一大“卖点”，她清丽脱俗的样貌与气质，更是引得客人们垂涎。
有人仅仅为了一睹柳烟儿的芳容，也愿意花重金。
不知不觉，柳烟儿成了清欢楼身价最高的女子。
清欢楼一年一次的花魁评选如期而至。
楼中宾客盈门，吆喝声，口哨声充斥整个楼栋，热闹非常。
“柳烟儿出价～”魏娟乐呵呵地高声喊着。
“一百两！”
“二百两！”
“五百两！”
……
客人们为柳烟儿乐此不疲地加着价码，期待着能与柳烟儿共度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