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锦城。
“柳姑娘，就是这儿了。”一个穿着布衣的男子，脸上挂着笑容，带着柳烟儿。
柳烟儿背着包袱，左右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布置，眼里是惊愕：“这里是…青楼？”
“听曲儿看舞的，你要叫这地方为青楼也可以。”男子说着，想要拉柳烟儿进清欢楼。
“我不去，我是来做工的，不是来卖唱的。”柳烟儿甩开男子，转身就准备离开。
哪知柳烟儿刚转身，清欢楼就围出来一堆人，堵住了柳烟儿的路。
“柳姑娘，你在想什么呢？”男骤然收住笑脸，“你没一技之长，也做不了力工，来天子脚下的锦城，能做什么？”
“母亲说，你是带我来锦城…”柳烟儿盯着男子还想要说什么。
男子不耐烦地说：“你母亲把你以一百两卖给我了，你家都没落成什么样，你心里没点数吗？”
柳烟儿瞳孔震动，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她脑海里闪过母亲离别之际送她时候复杂的眼神，那个时候她还纳闷，为什么母亲眼里会有愧疚。
现在想来，她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枉她还说，要在锦城挣了钱，回去把老宅赎回来，和弟弟，母亲一起生活。
现在…就只剩她一个人了吗？
想着，柳烟儿忍不住低着头笑了，是自嘲的笑容。
“笑什么呢？我告诉你，别在那儿磨磨唧唧。”男子显然是到了地方，达到目的，装也不装了。
柳烟儿紧紧抱着自己的包袱，慢慢往后退，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抗拒。
“这儿这么多人堵着门口做什么呢？”魏娟不满地从清欢楼里走出来。
“魏妈妈。”男子转头，看着魏娟立刻就赔了笑，“这不是给你带新货来了嘛！”
“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王灿啊。”魏娟慢慢走近，她的视线一下子就定在了柳烟儿的身上。
魏娟轻轻挑眉，上下打量了柳烟儿几眼，“这丫头倒是长的挺俊的，哪儿来的？”
“柳城。”王灿一边说着，一边靠近魏娟，“这可是富贵人家的大家闺秀，要不是他们家破产了，可找不到这么个货色。”
“骗来的？”魏娟看着王灿的眼神带了几分警惕。
王灿摇摇头，“哪能啊，这是她娘卖的，卖身契都在这儿呢。”
说着，王灿把卖身契拿给魏娟过目。
魏娟想要拿过卖身契，王灿却小心翼翼地把卖身契又收了起来。
“魏妈妈，这姑娘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绝对是个好货。”王灿极力地夸赞。
“说吧，多少钱。”魏娟也不迟疑，货色好坏，她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王灿笑嘻嘻地举起书，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魏娟惊诧：“你讹我？这丫头哪值五百两？”
王灿“哎呀”一声，“这丫头多水灵，要是放在魏妈妈你这儿，绝对不止给你赚五百两。”
魏娟半信半疑地又打量了柳烟儿几眼，“这丫头看起来倔，服不服管教还不知道，到时候要是伤了我的客人，我赔都不止赔五百两。”
“魏妈妈是吗？”柳烟儿把视线看向了魏娟，神情端庄。
“是。”魏娟点头，“柳姑娘这是有什么话要说么？”
柳烟儿沉住气，看了眼王灿又看了看魏娟：“魏妈妈，如果我能让你以一百五十两买我，我能否与你达成一个协议。”
“死丫头，你在口出什么狂言？是老子在卖你，你还给我讲起价了？”王灿不满说。
魏娟没有理会王灿，而是眼眸微微眯起打量着柳烟儿，“什么协议？说来听听。”
柳烟儿正色着，轻轻地吐了一口气道：“卖艺，不卖身。”
魏娟微微迟疑了一下，然后才道：“好，可以。”
王灿听着柳烟儿和魏娟之间的话，完全忽视自己，直接暴怒，正要对柳烟儿发作的时候。
柳烟儿侧过身正视王灿，“王大哥，我们可以谈谈吗？”
王灿狐疑地盯着柳烟儿，“你要和我谈什么？”
柳烟儿走到一边，稍微远离了人群。
王灿紧紧盯着柳烟儿，心中存有疑虑，但想来这儿都是他的人，这个柳烟儿要跑也跑不到哪儿去，于是跟了过去，正对着柳烟儿。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王灿百无聊赖地说了句。
柳烟儿正视王灿，微微欠身：“王大哥，承蒙你一个月对我照顾。”
王灿见着柳烟儿忽然这么毕恭毕敬起来，内心诧异，但语气依旧不屑：“知道我这一个月把你从柳城带出来不容易，还不好好配合我？还想砍价？”
柳烟儿不急不躁道：“五百两在锦城都可以盘下一个铺面，你要将我五百两卖出去，魏妈妈断然不会同意。”
“魏娟这儿收不起你这个价，那我就换个地方卖。”王灿无所谓道。
柳烟儿镇静着，微微道来：“从进锦城我就已经注意到，以往的青楼都是聚集在一起，而这个清欢楼是单独开在这个临水的僻静之地，想来能够来这儿消费的客人也定不是寻常寻欢作乐的常人。这家清欢楼能够屹立在此，此后的背景可见一斑。若是清欢楼都给不出五百两，还有什么地方能够卖出五百两？”
听见柳烟儿这么一通分析，王灿之前的傲起劲头忽然就没有了，他又打量起柳烟儿，这一次的眼神多了几分惊讶。
“那我也不会一百五十两就把你卖出去。”王灿放缓了语气，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不，你只能一百五十两卖出去。”柳烟儿笃定。
“你说多少就多少了？凭什么？你的卖身契可在我的手上，我说卖多少就是多少！”王灿骨子里地无赖还是没有丝毫的改变。
“凭我和魏妈妈定下的协议。”柳烟儿波澜不惊地说。
王灿不屑：“你和魏娟的协议，和我有屁的关系？”
“有关系。”柳烟儿说着，忽然从怀里拿出了一把匕首。
王灿见状，脸色“刷”一下煞白，他正要叫人的时候，柳烟儿慢慢开口。
“要么，你一百五十两卖出去，要么我就自戕，让你一文钱都拿不到。”说着，柳烟儿将匕首直接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眼神坚毅又决绝。
王灿盯着柳烟儿，又气又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