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空气微凉,驿站里,杨娇和叶朗的辩驳僵持不下。
沈清漪思绪流转,她直视叶朗,语气满是审问:“叶朗,你说陈秀竹和杨娇起了争执,杨娇气不过才用披肩勒死了陈秀竹?”
“是。”叶朗点头。
“陈秀竹和杨娇争执后,可有打斗?”沈清漪追问。
叶朗似乎迟疑了一下,躲闪了一下目光才道:“有。”
“有打斗?”姜澈惊讶,“杨家车夫林少航的证词可是说没有听见一点打斗的声音啊!”
“车夫是杨家的人,自然会帮杨家说话!”叶朗立刻驳斥。
“车夫林少航要真替杨家说话,直接指认你是凶手不就得了,哪儿还轮得到你现在在这儿辩解噢。”姜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叶朗深呼吸了一口气,急着不慌不忙继续看着姜澈道:“这位大人,两个女人打斗,一定就会发出打斗声音吗?”
“这话说的,村口大婶骂街的声音都能传几条街,两个女人打架怎么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姜澈都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而且你还说了,陈秀竹和杨娇是有争执的,就算打斗没有声音,争执总是有声音的吧?可是车夫林少航说,没有听见任何异样的声音。”
叶朗眉头紧锁,动了动嘴唇想要驳斥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驳斥。
“没有一点打斗声音,只有一种可能性,把陈秀竹勒死的凶手是和她有着极大力量悬殊的人,而当时在场和陈秀竹有着极大力量悬殊的人,只有你,以及车夫林少航。”沈清漪正视叶朗,气势凌人。
“那为什么凶手不能是林少航?就得是我?”叶朗急着道。
沈清漪紧紧盯着叶朗,“原本凶手还会是在你和林少航之间,但你和杨娇都没有指认林少航,那么凶手只能是你,叶朗。”
叶朗气急败坏,还想要挣扎:“沈少卿!杀人的是杨娇,莫要冤枉我这等无辜之人。”
“你并不无辜,因为你的说辞前后矛盾。”沈清漪看着叶朗的眼睛,继续道,“你说陈秀竹和杨娇起了争执,杨娇才起意将陈秀竹勒死,但是两个力量悬殊并不大的两个女子之间争执若是有声音,车夫林少航不会听不见。”
“沈少卿,你凭什么认为车夫的话,就是真的?”叶朗几乎是咬牙切齿盯着沈清漪。
“因为,如果是杨娇勒死陈秀竹,直接用双手勒住陈秀竹不是更加合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取下自己的披肩勒住陈秀竹?”沈清漪沉静回答。
这一句两个反问,把叶朗问得哑口无言。
“因为用披肩勒死陈秀竹的不是杨娇,是你。”沈清漪凝视叶朗,十分笃定。
叶朗腥红着眼睛,立即反驳:“你应该问杨娇!她为什么不直接勒死陈秀竹,而是用自己的披肩!”
“分明就是你拿走我的披肩,从背后勒死了陈秀竹!”杨娇直直瞪着叶朗。
叶朗还想要说什么。
忽然人群里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叶家公子。”人群慢慢散开,一对白发苍苍的夫妇搀扶着走来,跟在夫妇身后的是周子靖。
沈清漪等人循声看去。
“陈伯父,陈伯母,你们怎么来了?”谢辞年认出了夫妇,他们是陈秀竹的父母。
陈父鬓角的白发,脸上的皱纹爬满整张脸。
陈母的手颤抖着,她泪眼婆娑地望着叶朗。
叶朗也认出了陈秀竹的父母,他见着二人之后,忽然感到很恐慌,视线直接移开,不敢再看陈秀竹的父母,甚至不自觉地在往后退。
沈清漪凝眸,这是愧疚和害怕的反应。
凶手到底是谁,沈清漪心中已经明朗,就算叶朗不承认,人证物证俱在,逻辑链完整,依然可以定罪。
“周仵作?你们怎么来了啊?”姜澈诧异看着周子靖。
周子靖不好意的挠挠头,“是我看见谢少卿发出的烟花,陈伯父也看见了,问我是不是找到了凶手,我说是谢少卿拦住了叶朗和杨娇。陈伯父说陈秀竹还有一个东西要给叶朗,就想要过来。我不放心陈伯父伯母,就带着他们过来了。”
“这样啊…”姜澈说着,若有所思起来。
“伯父、伯母,你们要将什么给叶朗?”沈清漪问。
陈母憔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
“这是秀竹原本要给叶家公子的…”陈母提起陈秀竹,声音不免带了几分哭腔。
叶朗看着陈母手上的信,忽然他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谢辞年,用着质问的语气:“这是陈秀竹的信,那你刚才拿的是什么!”
谢辞年坦然:“一些审问犯人的计谋罢了。”
言下之意,他最开始拿出来的信不是陈秀竹写的。
所以,也就不存在陈秀竹和叶朗最开始要私奔这么一说。
“叶朗如今是嫌犯,所有物品需要我们过目。”沈清漪说着,拿过了陈母手中的信。
“沈少卿!这是我的隐私!你们无权查看!”叶朗急了眼,想要把信抢过来。
沈清漪见状,眼神示意周围的大理寺官兵拦住叶朗。
叶朗被架住,着急心虚地盯着信件。
沈清漪在叶朗注视下,慢慢打开信封,认真看着信上的内容。
叶朗的神色越来越着急。
看完信件,沈清漪抬眸盯着叶朗,面若寒霜地拿着信走到叶朗跟前,将信件的内容展现在叶朗眼前。
“叶朗,你还要说你杀了陈秀竹是无辜?”沈清漪眼神凛冽凝视叶朗,眼里是燃烧的怒火。
叶朗怔怔盯着信纸上的内容,眼神先是怔愣了一瞬,而后扯起嘴角笑了。
“是,是我杀了陈秀竹。”叶朗望着众人,表情竟透着几分释然。
陈父、陈母听见叶朗认罪,情绪瞬间崩溃。
陈母泪水决堤,几乎要冲向叶朗,撕心裂肺地喊着:“叶朗!你怎么舍得!你怎么下得去手啊!”
官兵们急忙拉住陈母,避免陈母靠近叶朗,从而做出什么应激举动。
叶朗眸子淡淡看着陈家夫妇:“秀竹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
“陈秀竹愿意信任你,是她的善良,你残忍杀害陈秀竹,是你的无耻。”沈清漪眼神凶狠地盯着叶朗,情绪第一次激动,几乎是咬牙切齿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