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发信号弹吧,准备下一轮进攻!”古罗伯叹了一口气,原本以为自己带的39团肯定会比40团优秀,现在看来好像差不多。
飘扬的红旗在阳光下散发出夺目的光彩,男人心中一惊立马移开望远镜,他对红军第一次产生了畏惧的心理,锐利的尖刺扎进眼睛里传来钻心的刺痛。
为什么几百人的部队竟然能让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吃瘪,士兵们几次三番撞的头破血流依旧不能攻下对面的阵地,为什么昨天仅有4个人的阵地也能挡住他们几百人一个小时的进攻。
到底是什么信念支撑着面前这群……悍不畏死的红军,布尔什维克究竟许诺了什么好处,可以让这些勇敢的士兵心甘情愿的为他们去死,人性……不应该都是趋利避害的吗?
古罗伯低垂着眼眸,地上分布密集的泥土颗粒恍若长篇累牍的文字,此刻脑中尽是彼得留拉写给他的书信。
“……布尔什维克最善蛊惑人心,以利益迷惑无辜工农,其麾下士兵作战时常悍不畏死,你每到一处务必将其斩草除根……”
字字珠玑啊,我这里三百多红军都打的这样艰难,彼得留拉居然能在基辅跟上万红军硬刚,真是辛苦他了!
“传我命令,朝天空发射三枚红色信号弹,一营休整三十分钟后再度发起进攻!”古罗伯大手一挥,士兵们一窝蜂的退下来,瘫倒在简易防炮堑壕里休息。
老兵依旧是那个老兵,面无表情的数着子弹,新兵却已不见了踪影,撤退时不少士兵偷偷掉队往南边跑去,老兵什么也没说。
大家都是一个饭盆里舀饭吃的弟兄,往后的日子里指不定谁求谁呢?
一营长点了一下数量,脸色铁青的走到指挥部,“团长,刚才一战我军减员180人,不少40团的溃兵干脆直接就跑了,现在能战的士兵只有763人,要不要我去把他们抓回来?”
“抓,拿什么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们去吧,我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古罗伯瞪了他一眼,“红军依仗的不过是阵地上的三挺重机枪而已,马上他们的依仗就会灰飞烟灭,阵地唾手可得!”
他话音刚落三声炮响从东边传来,明晃晃的三枚红色信号弹冲天而起,轰隆隆的火炮再次袭向空无一人的阵地,早在敌人全线撤退时,红军战士们便在连长的带领下集体钻进坑道。
按理说这样的作战模式并不可取,阵地上不留下观察哨要是敌人趁机摸上来怎么办,但红军并不担心这个情况,既然猫耳洞已经探索出来,利用细长的管道制作潜艇瞭望镜又怎么会是难事。
可没人想到白军这次的攻击,来的有些不一样。
坠落的炮弹带着死神的尖啸落在阵地上,四散的泥土掀起淅沥沥的金属风暴,谢廖沙抱着步枪蹲在猫耳洞里,他可没有身旁战友那样好的心态,阴暗寒冷的地穴让他倍感压抑。
若是有可能他忽然想当一名英勇的炮兵,拼着性命面对面去跟敌人战个痛快也比躲在洞里像老鼠一样挨炸的好,也不知道父母此刻有没有为自己担心,姐姐上次打趣说让自己做孙指挥员的小舅子,多半没戏了!
说到这个,也不知道伊莉雅在城中过的怎么样,那个恶心的犹太店长有没有趁机欺负她!
正当他想的出神,尖锐的哨声传来,同伴推了他一把朝着洞口爬去,忽然他睁大眼睛看着天边一只硕大的黑鸟,尖锐碎片刺破大腿的痛感都没能让他缓过神来。
他怔怔的说道:“谢廖沙,你的女朋友来看你了。”
“伊莉雅来了!”男孩儿喜出望外爬出洞口朝林边望去,心中既是忐忑又是兴奋,前线战场如此凶险她一个女孩子跑来做什么?
“哪呢,我怎么没看见……”谢廖沙心急如焚的张望,生怕在死人堆里发现女友的尸体,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同伴将他搬扯过来,指着东边腾起的大鸟说道:“那儿呢,伊利亚.穆罗梅茨重型轰炸机!”
谢廖沙的女朋友
红军士兵们在夜校里学过,不论是沙俄还是欧陆各国的军事装备他们大多在纸面上了解过,这也是新军和旧军队的不同,布尔什维克是真心将士兵当做人来看待。
虽然强调士兵们要勇敢,但绝不认同无畏的牺牲。
后世黑苏电影中司令官带领数千百姓扛起木棍进攻的画面绝不会在这里出现,依照孙谦的行事准则,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走,要排除各种不利因素,在运动中将敌人歼灭。
眼下是撤退的时候了吗,七挺机枪架在重型轰炸机上,用不了几轮扫射就会将阵地上的战士全线击溃,就算是福克三翼飞机也不是他的对手。
作为沙俄帝国首款战略轰炸机,自从欧洲战争服役开始未尝一败,历史上一共只生产过73架这样的飞机,曾多次轰炸德国本土城市,而德国空军对其束手无策,直到战争结束也只损失了两架。
作为1917改版的E型机,机组成员最高可达七人,可移动的重机枪让其成为空中豪猪,不论前后左右哪个地方朝他们攻击,都将同时遭到两挺重机枪的围攻。
“撤退吧,打不了了!”孙谦知道除非福克飞机有一个中队,否则根本打不下来这个空中大块头,如今红军必须放弃所有阵地撤入林中。
要知道轰炸机上携带的800公斤的航空炸弹也不是闹着玩的,最多两发就能让他们的阵地变成一片火海。
“让我去吧,我可以立下军令状。”艾丽卡听到引擎声的第一时间就跑到指挥所,苍白的小脸上写满了认真。
“你不必如此,你甚至都不是乌克兰人。”孙谦不想将整场战斗的胜负交到女孩子手里,那是对军民的不负责,作为指挥官在还有底牌的时候不能选择赌博。
艾丽卡嫣然一笑,“你也不是啊,可我们都有共同的身份——红军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