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映照下,他的眼眸早已恢复了清明,哪里还有半点刚刚迷离的模样。
他慢悠悠脱去外袍,返身走回床榻。
“飘飘。”他轻轻叫她。
床上的女子笑靥如花,体态姣好。
“陛下,陛下……”她声音柔媚,秋水般的眼睛里情潮翻涌。
顾锐俯下身子,伸出他的手温柔抚摸着她的脸颊。
不一会儿,云飘飘沉沉睡去,睡梦中,身子不停地扭动,口中含糊不清地呢喃着:“陛下,陛下,你真好,嗯……臣妾这里难受……”
顾锐坐在床边细瞧了她半晌,这才抬手熄灭灯烛。
黑暗中,他将她的寝衣小心翼翼地扯开,随后又靠在窗前的矮榻上闭息凝神地打起坐来。
“陛下,时辰不早了,您该回永德宫了。”李公公尖细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顾锐睁开眼睛,天已蒙蒙亮。他伸了个懒腰,穿好衣服,施施然出了内室。
“陛下。”李公公毕恭毕敬地迎上前来,“奴才已经将永德宫里得力的几位宫女派过来了,您看……”
“不错,你把关就行。”顾锐瞧着面前四位宫女。
“你们好好服侍云妃,她的一举一动你们都要小心盯着,若是出了岔子……”他顿了顿不再说话。
四位宫女齐刷刷跪在地上,领头的宫女应道:“陛下放心,奴婢们必会小心服侍娘娘。”
顾锐不再多看她们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小李子,昨夜贵妃娘娘那边如何?”他一边走一边问道。
“回陛下,奴婢将您不去如意宫的消息传话给她,她并未多生气,只是罚了那个说云妃娘娘是狐媚子的贴身侍女。”李公公亦步亦趋地帮着顾锐提灯照明。
顾锐并未多说,只是问了声:“这会是什么时辰了?”
“寅时了,陛下还能再休息一会。今日不用早朝。”李公公屁颠屁颠说道。
顾锐想了一会说道:“你回永德宫吧,朕不累,朕想在这里走走。”
“是。”李公公俯首称是,将手中的灯笼递过去,“陛下,给您照着路。”
“不用。”他嫌弃地摆摆手。
李公公忙行了一礼朝着永德宫的方向走去。心里不住嘀咕着,陛下如今真是挺怪,这黑灯瞎火的在宫里乱走,也不怕遇上些不干净的东西。
想着想着,他打了个哆嗦,提着灯快步向前跑去。
顾锐见他走远了,忙隐入旁边的树丛,三两步就进了一个假山洞。
云卿卿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梦里她正和她的好闺蜜一起在海边度假,蓝天碧海,白沙椰林,还有数不清的帅哥美女。
嗯,这位帅哥的胸肌我喜欢,云卿卿戴着墨镜偷偷打量着。
只能过过眼瘾了,云卿卿叹了口气。
不对!怎么手感这么真实。
云卿卿吓得惊叫出声,她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趴在一个男人赤裸的胸膛上,手里还把玩着那人的……
“吵什么?快睡觉,朕累得慌。”身下传来男子不满的嘀咕声。
“陛……陛下。”云卿卿结结巴巴地叫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锐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你这是要睡觉呢?还是想要朕疼疼你。”他声音暗哑,带着一丝起床气。
“睡……睡觉,当然是睡觉。”云卿卿忙闭上眼,不敢再看他。
男人这才心满意足地翻下身搂住她的腰。
这人怎么回事?云卿卿似是闻到了他头发上的香味。
这是从其他嫔妃的床上累坏了,才来自己的床上睡觉。
“呸!好脏!真是千人骑万人压的臭男人。”云卿卿在心中暗骂。要不是有个要续命的劳什子生子任务,她冰雪洁白的一个人犯得着与这种男人勾勾搭搭。
她闭上眼睛在心头默念:再熬熬,再坚持坚持,等太医正式验出有了身孕,我就有理由一个人清清静静地睡觉了。想着想着,她就又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天已大亮。她估摸着顾锐早就走了,这才起身叫道:“茉莉,快进来替我拿衣服。”
“怎么不再多睡会儿,朕看你脸色不太好。”顾锐从耳房出来,身上还穿着昨晚的那件袍子。
他坐在床边搂住云卿卿:“卿卿,你这身子可得好好养养,朕给你派个好太医过来。”
“陛下!”云卿卿闻到他袍子上的甜香味不禁皱了皱眉头。
“怎么啦?”顾锐提起衣袖闻了闻,“是有点味道。看来你要给朕做几件衣服了。”
云卿卿无奈地点点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给他做几件衣服就做几件吧。
“要和你以前给朕做的一样。”顾锐自顾自说道,“宽袍大袖的,穿着舒服。”
瞧瞧,还点上菜了。
“行,陛下,等臣妾有空翻看下布料。上回她们来搜宫,可把我们宫里好一点的衣料都带走了。”云卿卿气呼呼地说道。
顾锐沉下脸,想了一会站起身说道:“卿卿,不如你还住回凤藻宫。”
“陛下,臣妾如何回得去?那可是皇后住的宫殿。再说了,臣妾住在这里安静,正好养养身子。”云卿卿咬住下唇低低说道。
“是朕亏欠了你,不过朕会为你讨回公道。”顾锐看她泫然欲立的样子,心里软了软,“下毒落胎案现在还不到重审的时候,朕现在还不想打草惊蛇。”
“陛下,你信我还是信你表妹?”
这句话仿佛是一个开关,云卿卿脑子里立即浮现出:
那一日,温婉喝了她递过来的一碗银耳羹后,面色苍白,腹痛难忍,转瞬间,鲜血就晕染了她的裙底。
温婉躺在地上满怀恨意地指着她说道:“皇后娘娘,您为什么要害臣妾,害陛下和臣妾的孩子?”
顾锐冲过来一把将她推到在地,用仿佛淬毒般的眼神凝视着她,她的心剧烈疼痛起来。
她爬过去拉住顾锐的衣袖哭着喊着让他相信自己,自己绝不可能做出毒害皇嗣的事。
这么多年来,她是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哭着求他,也是第一次不再顾及自己是皇后,是云家嫡长女的身份,而是作为一位妻子低三下四地恳求丈夫一定要相信自己。
可是顾锐却冷冷甩开她的手,抱起温婉低声安慰,只对她说了一句话:“你这个毒妇,朕今日才看清你,枉朕与你做了十年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