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玄知的目光冰冷,看向亭子里的书生,“除了你,还有其他人看见?”
笔洗的主人听到声音,转身看着赵玄知,上下打量着他,“你是何人?少管闲事。”
常宁走过去拾起那碎瓷片,仔细瞧了两眼,“这破玩意顶不值钱,也就是普通的瓷器,敢说是祖传,你家祖宗才三岁?蒙谁呢。”
他再问:“你是广陵哪家?敢不敢报上名来?”
“你,你胡说八道。我谢家祖宗留下来会有假。”笔洗主人呛道。
赵玄知和常宁低声说了一句,常宁看着姓谢的书生,“跟我等去府衙一验便知。”
旁边围着的几名书生,瞬间散去,只剩下二人,“你这笔洗到底值多少银子?”
“无价之宝。”
常宁刚想再骂谢家两句,看到长易走过来,心中一顿,长易这会赶来怕是京城有变。
果然听到他禀告:“王爷,宫里的庞公公密信。”
赵玄知一听,转身对灵月道:“月儿,我们需先回府衙,宫里定是出了事。”
灵月应着,他们在广陵这样清净的日子应是过不了几日,很快该回京城。
常宁回府衙之前想把笔洗的事解决,没想到趁长易过来的功夫,谢家小儿跑了。
府衙正厅内,赵玄知拆开书信,快速阅到信尾,道:“父皇的身体有碍,盐商的事我等需尽快解决。”
常宁道:“爷,我们离京时,陛下还很康健,这消息来的突然。”
灵月倒了杯清茶递给赵玄知,“王爷,陛下的身子应当是吃丹药的事。”
“不仅是吃丹药,沈铭送了一女子进宫。”
姚振对沈铭一向有耳闻,他之前说常宁诡诈,是有调侃的意味,东宫的沈铭却是真的狡诈。他问:“我等现在还来得及阻止吗?”
赵玄知沉思着,“来不及,庞公公写信时,此女子已经成了父皇的人。”
四人在正厅里想着办法,季源州喝了两盏茶后,道:“王爷,下官有个法子,让陛下清楚这世间与晏氏长的相像的女子有很多,远不止一位。”
赵玄知目光一滞,季源州说的不错,并且他留在东宫的小厮传递给长易的消息,太子最近宠幸的女子与晏氏也极其相似。
“姚振,你想办法让御史台知晓,让他们进谏父皇,顺便将东宫的事也透露过去。”
常宁赞道:“还是老季洞察人心,不愧是比我等虚长几岁。”
“季源州,李如等盐商的问题,这两日你尽快查清。”
季源州起身回禀:“王爷,下官正好要说此事,自从降了税收,打击了私盐,但盐商那些巧立名目的敬银也没了,他们现在消极怠工,官盐制得还是粗糙。”
“明日让李如过来,本官敲打他几句。再想法子将盐官这些人都换掉。”
赵玄知把从陈家搜来的信笺递给常宁他们,常宁接过翻着花笺看了两眼竟是粉色的,还带着一丝幽香,三人围着看完,“爷,这陈川辉的小妾卷跑陈家的古董,还说这么多酸诗烂词,全都是废话。”
“要我总结,就是拿了陈家的银子和旁人跑路。”
姚振也是同样的想法,季源州叹道:“这妾室就爱弄出这些噱头,上不了台面。”
“本王已派人去追查小妾的下落。”
晚间,赵玄知回房,天色已经黑透,内室里的烛光映在窗棂上,他看到灵月清瘦的身影,这会仍没睡,明显是在等他,他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进入内室瞧见灵月在理着中衣,脸上的笑意漾开来。
“怎地不睡?”
灵月抬头,眼眸里带着喜悦,随即说:“想着在广陵待不了几日,简单收拾了箱子。”
赵玄知坐在她身旁,摩挲着她的乌发, “最多再待上七日,我等还走水路,月儿和孩子经不住颠簸。”
“要是再晚,父皇的身体就会被掏空。到时京城该会出现混乱。以目前来看,东宫也未必能顺利继位。”
灵月点了点头,顺势靠进他怀里,笑道:“妾不揣测皇位一事,我和孩儿相随在王爷身边。”
赵玄知心里淌过一道暖流。
二日过后,卢家夫人来府衙报案,告贺瑾成恶意伤害家中长子,掳走长媳。
赵玄知当堂传贺瑾成,贺瑾成进来看了一眼一旁的卢夫人,脸上一闪而过的讽意,“卢家的作派本公子属实看不懂,新岁时将虞娘送到我房里,我昨日去卢家不过是让二人和离,卢宸风百般阻扰,他要是真喜爱虞娘,会将她送给旁人?”
卢夫人被贺瑾成说的老脸羞红,辩道:“绝无此事,贺公子含血喷人。明明是你三番两次来卢家勾引长媳,现在竟然颠倒黑白。”
赵玄知看向堂上的两人各执一词,“带虞娘上来。”
虞娘走进公堂,目不斜视,“民妇从未勾引过贺公子。民妇自请下堂,不再做卢家妇。”
卢夫人怒瞪着虞娘,“你休想!你傍上贺家,就想甩了宸风,那贺家不过把你当个玩意,图一时新鲜。”
贺瑾成见不得卢夫人这般羞辱虞娘,“卢宸风是个不举,骗的虞娘一年,眼看要瞒不住,想借个孩子好绑住她,能继续隐瞒此事。”
“本公子正好刚来广陵,你卢家就打上我的注意,既逢迎了上封,又能困住虞娘,你们卢家打的一手好算盘!”
卢夫人脸色一阵青白,贺瑾成说的是实话,可她不能承认,“贺公子来自京城贺家,自然压着我卢家小门小户,你是在逼我卢家吃下哑巴亏。”
常宁到底还是憋住笑意,问:“贺瑾成,你既然知道这些,为何收下虞娘?”
贺瑾成瞥了虞娘一眼,“本公子中意她,来了个顺水推舟。本公子要将她带回京城。”
虞娘心里的恐惧延逸到脸上,“不,民妇只想和离摆脱卢家,民妇不能与贺公子回京城。”
“虞娘,你…”贺瑾成脸上全是疑问,昨日在贺府,虞娘是顺从他的,答应此事。
“此案已经清楚,本官判虞娘和卢宸风和离,嫁妆全部奉还。”
虞娘磕头道:“多谢大人。”起身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贺瑾成及时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