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振皱了一下眉心,“为何要搅混?”
“使他们摸不透,多半有人已经着急了。”
姚振点头,“你自个也小心点,别被旁人抓到把柄。”
常宁的脸色冷了下来,问:“你这是何意?”
“无甚,咱们做的是得罪人之事,天道好轮回,保不齐哪日也被别人查。提点你一句。”
“用不着!”常宁转身进了翰林院里。
——
日暮时,福安带着各式精致的箱匣来到常府,常夫人去赴宴了,本是要带着灵月一同去的,寻思着灵月眼看要成婚,还是别再节外生枝。
常府的下人将福安请进的厅堂,禀报:“姑娘,王府来人了。”
灵月转身看向厅堂门口,福安施了一礼,“奴才给王妃请安。奴才是奉王爷之命给王妃送些新奇的物件。”
“快快请起,福总管坐下说话。”灵月面上笑着,“多谢王爷挂念。”
“王爷心中对王妃记挂的很。” 福安捧着其中一个木匣子,如心接过来将匣子打开呈到灵月面前。
灵月瞧见上面是颜色鲜艳的五个泥塑胖娃娃,这并不是奇特物件,她拿起中间的那一个细细的端详着,也没瞧出特殊的机关。
再垂目一看,下面压着一本书卷,书封上无字,她小心地取出,翻开一页见上面写着《河图洛书》,喜悦了起来,此书她从前寻了很久却未找到。道:“劳驾福总管回去转告王爷,灵月心里甚是感激。”
福安的眼睛喜成一道缝,“王妃放心,奴才必定转达。”
“福总管稍坐片刻,我去房中取件物事请你交给王爷。”
“ 奴才不急,王妃只管前去。
灵月离开后,福安和如心闲话了几句。
她再次进来手里捧着紫檀木圆匣子,福安上前接了过来,“王妃,奴才先回王府。”
“嗯,福总管慢走。”
灵月见福安离开后,她和如心将他送来的箱匣带回房中。
他如此重视自己,虽未嫁过去,灵月觉得瑞王府的日子不会太难,心中有了隐隐的期盼。唯一担心的还是卫国府那边会算计。
赵玄知他们站在贡院内,这会子空无一人。赵玄知随意走进一间号舍,敲了敲书案,听声音有些不对。
常宁在他身后问:“爷,可是看出问题了?”
“你试试这个书案能不能活动。”
常宁查看了书案的表面,见上面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细缝,若是不细看会误认为是木质的细纹,他用力往后一拉,书案中间裂开,露出中间的夹层,里面还有未擦干净的墨迹。
三人互看一眼,姚振连忙去旁边的号舍也试了一下,是完好无损的。又试了这排的其他几间都没发现问题。
“爷,为何就这间特别?”
赵玄知看向对面的号舍,“再去那一排仔细找找。”
“是,爷。”常宁和姚振查了对面所有的号舍,靠里头的那间书案也是有猫腻的。
姚振道:“爷,育字间和首字间应是给专人用的。”
“说的如此好听,专门给请托或是贿赂之人的号舍。就是这法子太小儿科,我科考那年的舞弊之事比这难查多了。”
赵玄知一脸平静,问:“你当时是何情况?”
说起这件事,常宁来了精神,“当时有一人,入贡院时就在我后面,门口没搜查出来,考了二日后才被监临官发现。”
“他将蜡烛掏空,小抄塞进去做好记号,等到夜间发蜡烛时,换成自己带来的那支,夜间人困倦,巡官不严,就这样抄了两晚,第三日才被巡官发现。从那之后蜡烛也是禁品。”
赵玄知叹:“这科场舞弊很难制止,还需另想法子。”
“爷,谁不想走捷径,都盼着鲤鱼跳龙门呢。我待的是清水衙门,却也是那些举子的期望。”
“这十年寒窗苦读,熬干了多少人的心血。这帮舞弊之人破坏了科举之公正。”
姚振打断常宁,“你先说说殿试舞弊中谁最可疑?”
“要我说谁从殿试得利了,谁就可疑。”
赵玄知转身,道:“父皇是将殿试交给严尚书负责的,今年的科甲前三名都成了他的门生。”
姚振若有所思,“爷,我看此事定和他相关,只是明面上应当还有旁人。”他朝贡院门口一看,见一老叟在那徘徊。
他赶忙走过去问:“你有何事?”
老翁抖着双手,跪地道:“老朽每日都来贡院门前,今日终于等到官爷来查春闱了。”
“你怎知我等是来查的?”
“听了几句官爷们的谈论,求官爷不要怪罪,老朽是来替家中小儿鸣冤。”老翁从袖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递给姚振。
姚振看后,忙转身快步走到赵玄知面前,“爷,您看纸上的内容。”
赵玄知看到四个字:“冯考必中”。
常宁问:“爷,这是有何特殊意思?”
赵玄知未答,朝贡院门口走去,到了老翁面前,他问:“老丈,这是何人给你的?”
老翁的眼睛里露出伤心,“我那参加春闱的小儿子临死前握在手中的。”
“他是憋屈死的,他的名次被人替了,回到家中整日酗酒。有一日被先前的同窗喊出去不知做了何事,半夜回来后满嘴酒气,这次再也没醒过来。”
“求官爷们好好查一查,还老朽的小儿一个公道。”
赵玄知听后将他扶起,“老丈,你将小儿的大名,何方人士告知我,我定会还他公允。”
“多谢官爷。”老翁从怀中拿出一本翻旧的书卷,“这是小儿常读的书,上面有他的注解。我儿叫丁之舟,幽州人士。书卷上也都有。”
老翁说完这些,拱手致谢后转身离去。
常宁围过来看到书名是《礼记》,“爷,我昨日查了读卷人,有十四人。监临官五人。”
“人员名单我也带来了。”他拿出名册递给赵玄知。
赵玄知接过逐名查看,翻到最后也没找到可疑的人。
姚振看到名册的末页写着:“所属吏部。”他道:“这吏部的冯景柏是历年的科考总责人。”
赵玄知停下手中,问:“他的姓是哪个字?”
姚振略想,惊道:“爷,您将适才的纸条打开。”
赵玄知从书卷下面抽出来,姚振看后忙说:“爷,就是纸条上的这个冯字。”
“看来是和冯景柏相关了。”常宁道。
赵玄知点了点头,“就从冯景柏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