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施主需知道,这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好处。想要得到什么,就要先付出什么。”
手拿佛珠的大和尚,站在佛像面前,脸上依然挂着悲天悯人的笑容,眼神却冷酷无比。
虞蓉紧咬银牙,一字一顿,“说吧,你想要多少银子?五百两?五千两?还是五万两?”
“女施主说笑了,这些俗家之物,在下出家人又有何用。”
“哈?”虞蓉差点嗤笑出声,“出家人?谁家的出家人还勾引女眷的?”
大和尚并不搭话。
最后,虞蓉自己泄气了,“说吧,你们想要什么?才能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
“女施主这样识时务就对了。”大和尚放下了伪善的面容,盯着虞蓉的眼睛说道,“我要知道,朝堂什么时候对东胡有动兵之念!”
“什么?!”
虞蓉大惊失色,随即想明白了过来,“难怪……难怪……你们布下这么大的局,拉了那么多高官重臣的后院女眷下水,你们是探子……是……”
“女施主慎言!”
虞蓉惨笑一声,“我知道了,你们看中的是我家侯爷的身份,盯上我早有预谋了吧!”
大和尚又是阿弥陀佛一声,笑意盈盈温声道,“是女施主自己行差踏错,才给了我等可乘之机。”
虞蓉内心犹豫,虽然她早已不得宠,但崔敏行将去往卫将军麾下这件事她也是知道的。
只要时刻关注敏行的动静,就能八九不离十的知道什么时候大军要开拨。
不过虞蓉却是担心,这一次只要这样的消息,下一次又会要什么……
大和尚看虞蓉犹豫不决的模样,不急不躁,“女施主以为自己还有退路吗?”
虞蓉猛然一惊,反应极快的想到,是了,是了,如今现在这个场面,她要是不答应,只怕走不出这个门。
“罢了,我答应了,你们先告诉我那个消息吧。”
……
“如夫人不是去烧香拜佛了吗?怎么回来脸色比去之前还难看?”
“是不是珍小姐的长明灯没点好啊?”
“不知道,不过我看我们得小心点,免得如夫人把气撒在我们身上。”
奴婢们在虞蓉经过后窃窃私语。
……
回到绮华院,虞蓉一下哭出声。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居然真是那个小贱人!她居然要配给我的敏……!”
“如夫人,小声点!”
红缨被吓了一跳,虞蓉第一次如此失态,门扉都还未彻底关紧,那些小丫鬟还在远处洒扫呢,她就绷不住说了不该说的话。
“如夫人累了,要休息一下,你们都先下去。”
红缨呵退了外人,把虞蓉小心的搀扶进里屋。
虞蓉俯身在榻上痛哭了一会儿,当这个心性坚毅的女人再次转过转过身时,眼里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狠色。
“那些和尚,以为凭这事就想拿捏我?当我是傻子吗!这种事情,只要我妥协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红缨伺候在一旁不敢说话,今日的如夫人,让她想起了生下大公子的那个时候。
那时虞蓉还年轻貌美,她偷偷催产生下长子后,抱着染血的襁褓,也是这样,脸上带着狠厉之色,说着绝不认命的话!
然后就是一路惊险的换子事件!
计划并不算严密,只要有一丝泄露,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但虞蓉那股狠劲与拼劲,红缨至今想起来都觉得胆寒。
“红缨,我给你五千两银子,你找个借口出门,帮我给康府带封信,不管用什么办法,这封信必须送到康家的主子手上!若是做不到,我们主仆就一起死吧。”
既然你们不要五千两银子,那就用这五千两买你们整个寺庙上下的命吧!
京城里各路权贵之家的家生子,就算不认识,也有两分香火情。
虞蓉这个吩咐很难,但有五千两银子开路,红缨一咬牙,“如夫人,奴婢肯定让人把这信送到!”
屋子里的奴婢都退下了,连红缨也出去了,虞蓉一个人静坐在偌大的屋子里,磨墨提笔。
苍松寺经营多年,受害者或者就是在里面找乐子的人,肯定有很多,康二小姐是什么样人虞蓉不清楚,但她明白一点,没有一个女人愿意让人知道她失贞之事。
不管这件事是因为自愿还是被迫。
而且这件事还涉及到整个康家!
康家嫡长女指婚给太子,多么荣耀的事情,如果这件丑事爆发出来,别说做太子妃了,能不被愤怒的皇帝迁怒,就算康家福大命大了。
康家不管哪位主子看到这封信,都一定会想办法解决。
而权贵的做事手法,虞蓉也是熟悉无比,肯定会第一时间想办法伪装成意外,然后对苍松寺上下灭口。
如果事有不谐,就直接让康二小姐病故。
两封信写完,已经到了夜晚。
晚膳已经热了好几回了。
虞蓉随意捡了几口填填肚子,就让人撤下。
“这里两封信,红漆的明日你带给我奶兄,什么都不用说,他知道该怎么做。”
若是康家做不好,那就让自己给他们收收尾!
夜色烛火下,虞蓉的眼神中,似乎有寒光闪过。
……
正院,虞芙正在插花,梅姨娘还没有回去,伺候在夫人身边,给她递剪子,一边小心说着“闲话”。
“夫人,毅哥儿这两年功课也算学的不错,夫子说他火候到了,明年秋闱可以下场一试。”
梅姨娘一贯的低眉顺眼,似乎生怕崔毅行在科举一路上有天赋惹恼了虞芙。
“毅哥儿有这个本事,那就下场试一试,这辈儿,我看府里就只有行儿跟毅哥儿兄弟两个了,等以后我们老了,还得他们兄弟相互扶持。”
虞芙是满意梅姨娘的,这么多年,从不肯坏了规矩,对她恭敬如初,也从来没有因为生下府里唯二的男丁而骄狂起来。
梅姨娘听到夫人的肯定,脸上也轻松下来,更自然跟虞芙闲聊起今日听到的趣闻。
“哦?虞蓉说这种话?”
虞芙心里感觉到一丝奇怪,就像虞蓉很了解她一样,虞芙对这个处处跟她别苗头的庶妹,也是非常的清楚她是怎样的一个人的。
如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居然让她如此失态,还说出什么敏……这个敏应该是指敏行吧?府里就敏行翻过年也要大婚。
她那么关心敏行娶谁吗?
虞芙心里越琢磨越觉得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