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见她不为所动，难免有些绝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云樱看着她，道，“你也可以选择什么都不说。但是该查清楚的事情，我们都会查清楚。但到了那个时候，就没有任何情面可讲，甚至你今天的负隅顽抗，也会让我们下手的更重。”
王氏愕然瞪大眼睛，“你们果真是冲着侯府来的！”
“继续之前那个问题，《长陵枪法》是怎么回事？”贺兰龙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嗓音冷的吓人。
王氏沉默了一小会儿。
但很快，还是妥协了，“侯爷之所以娶长陵氏，就是为了《长陵枪法》。莲贵妃之所以能那么快从一个小小的秀女成为贵妃娘娘，也是因为向皇上敬献了《长陵枪法》。”
“当年，长陵氏不愿意交出枪法，侯爷没办法，只好偷偷撬了她的箱子，拿走了枪法，拿着枪法跟皇上太后娘娘换了一个承诺，让皇上在凌清莲及笄之后，就选凌清莲进宫为妃。”
“后来，长陵氏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便和侯爷大吵一架，并要去京兆尹衙门讨个说法。”
“后来，大少爷就被送来了这里……”
王氏抬头看向贺兰龙月，笑意诡谲又凄惨，“你现在明白，长陵氏为什么要自杀了吗？”
“因为，她不愿意为了凌清莲妥协。”
“大少爷之所以被赶到这里来，不是因为我容不下他……当然我是有点容不下他，但是来不及我动手，侯爷就用他来威胁长陵氏了。”
“长陵氏虽然伤了身体没了武功，但是性格却和凌清月一样倔强，哪里肯听？”
“她不听话，就只能死。”
“就像是现在，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哪怕只是自言自语，一旦被发现，就要被囚禁在这里，要被活生生饿死。”
“在外面，我就会变成重病不治身亡。”
“就像是长陵氏之死，外人只会说我王氏歹毒，害死了当家主母一样。”
贺兰龙月：“……”
她听到的消息，的确是王氏重病，突然送去乡下养病了。
她要是今晚没来，那过阵子，王氏就会死在乡下，从此再无人提起。
就算是提起来，也只会说是王氏病死了。
她不愿意相信王氏。
可是，王氏的话，她也找不出什么毛病来。
贺兰龙月深吸一口气，换了个问题，“七年前，凌清月为何离家出走？”
王氏闻言突然抱头笑了起来，笑的整个人都抽搐着。
笑够了，才道，“当然是因为，她的好姐姐告诉她说，长陵氏是被我害死的啊！她和长陵氏一个性子，知道之后，就拎着剑追的我满院子跑。”
“这本来没什么的，可是坏就坏在，她也和长陵氏一样倔强，竟然要拉着我去皇上跟前告御状。”
“侯爷怎么会让他去皇上跟前？毕竟，害死长陵氏的，又不是我。闹大了，事情就变成，皇上想要《长陵枪法》，靖国侯不得已逼死结发妻子……”
“这么闹下去，那莲贵妃怎么办？”
王氏冷笑了一声，眼底突然沁出鬼魂一般的森寒，“侯爷为了把她送进宫，让她成为皇后，不惜牺牲了长陵氏和长子，又怎么会允许凌清月坏了这好事儿？”
“那日，侯爷大怒，差点没活生生打死她。”
王氏说着，哆嗦了一下，幽幽道，“我看着她浑身是血的样子，心想，她可能真的要死了。”
“可没想到，她躺了三天之后，竟然活了下来。”
“那天，她当着侯爷的面，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刀，说从此和侯府一刀两断。然后就走了。”
“那性子，和长陵氏真是一模一样。”
贺兰龙月：“……”
事情和她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起码，王氏说的版本和她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皱了皱眉，“你呢？你不想让长陵氏母女去死吗？”
她的眼底，是危险邪佞的光，笑意森寒，“他们死了，你就可以成为侯府的女主人，你的儿子会继承侯爷的爵位，你的女儿会得到长陵氏的女儿的丈夫。
这些，难道你不想要吗？”
贺兰龙月弯腰，一把握住了王氏的下巴。
王氏被迫抬起头来。
在迎上贺兰龙月的目光时，她眼底闪过一抹恐惧，但很快就淡了，好似已经绝望，“你说的都对，妾侍和主母之间的斗争，家家户户世世代代都一样。
可笑的是，长陵氏不是个正常的女人。
我想和她斗，但是她对我在乎的那一切，都完全不在乎。”
她突然笑着盯着贺兰龙月，“她不想要的东西，我和她抢什么？她活着的时候，就不管侯府，我进门第二天就掌管了侯府的一切，我至于害死她吗？
如果非要说的话，我更想要大少爷死。
就像你说的，他死了，侯府的继承权就是我儿子的。
可大少爷至今还活着，你想过为什么吗？”
“所以，他该感谢你没有赶尽杀绝？”
贺兰龙月有些愤怒，捏着王氏下巴的手不自觉的用力，王氏疼的冷汗都落了下来。
但她的眼底却只剩下自嘲的笑意，“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人人都会恨别人，但不是人人都可以杀了恨的那个人。
杀死一个人，这种勇气我没有。”
王氏眼底闪过一抹恐惧，竟然打了个寒颤，“我这辈子，做过的唯一一件让我寝食难安，让我曾经觉得值了，如今觉得悔不当初的一件事情，就是答应让我的女儿变成了别人！”
“！”
提到半年前的事情，贺兰龙月脑海里一下子浮现半年前那个地狱般的血腥时刻，眼底猩红一片，“凌清月不是离家出走了吗？她是怎么回来的？”
王氏感觉自己的下巴都要碎了。
冷汗一滴一滴从她脸上往下落，她的嗓音变得格外嘶哑，断断续续道，“这……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我只记得，婉婉回老家探亲回来之后，侯爷又带着她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跟着凌清月。
但是凌清月看上去呆呆的，怯怯的，就好像换了个人一样，竟然连我都不认识——
照着她之前对我那个恨，我琢磨着，她应该想要杀了我吧？
可侯爷让她叫我‘王姨娘’的时候，她还上前行了个礼，怯怯的喊了一声‘王姨娘’。”
“换脸的主意，是谁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