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公，都护府怎样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徐州怎样……”
深吸一口气，吴凌还是不打算将所见所闻道出，以免直接把陶谦这位老刺史直接刺激死了，不然他罪过可就大了。
“怎么就不重要了？常言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清楚敌人的实际情况，这无论如何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对于吴凌的刻意回避，陶谦眉头微皱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他虽然年迈，却远远还没到昏聩的地步，稍加思索便理解了吴凌的用意，眉头也顿时皱得更深了。
这情况只怕很不乐观啊！吴凌不愿提及，那自然就是真实情况跟自己说的正相反，传言并无虚假，都护府是真的富足，人人衣食无忧，不受剥削压迫……
但，但这怎么可能！？
“说，无论何等情形，但说无妨！”
陶谦咬紧牙关，紧紧盯着吴凌。
见此情形，一众文武大臣也全都凝望向这位出使的同僚。说实话，他们也很想知道北域都护府里面是何种景象。
自从王耀组建都护府改用新制以来，反间谍反细作的程度立刻就上升了不止一个级别，虽然还没达到密不透风的地步，但怎么也可以说是格外森严了。
寻常的细作刚刚安插进去，很快就会失去联系。少数成功扎根的暗探都极具价值，若非必要，细作的发起方不会随意联系细作，更不会轻易让细作开展行动。
就是要启动，也是让对方刺探重要情报，而非探查相较起来无关紧要的民情。
故此，北域都护府治下的百姓生活如何，还真就是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不过从那出来的人都会发自内心的赞不绝口，想来怎么都不会差。
“唉”
面对陶谦的紧逼追问，吴凌踌躇片刻终还是无可奈何，只得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全盘道出。
“北域都护府之繁荣昌盛，绝非未曾踏足者可以想象。其间百姓太平无忧，无地痞恶霸欺凌，无恶吏豪强压迫，人人康乐富足，乃至真之太平盛世也。”
“州郡县乡，有宽阔道路紧密相连，其官道之平坦规整，乃凌平生所见之最，驾乘千里，竟无分毫颠簸。”
“每隔百里以至于数十里，便设有公交站台，何谓公交站台？是以出行者用于等候公交马车之设施。何又谓公交马车？就是服务于所有人的马车，由都护府出钱购置马匹及车辆，车夫也由都护府雇佣，沿着官道设定一段路线来回驶行。任何人都能以极其低廉的费用乘坐此车前往目的地，如此极大程度方便了人们出行。”
言至于此，吴凌感慨万千，继续道：
“与旧有汉制不同，都护府设立了许多前所未有的机构，负责管理这公交站台公交马车以及新修官道和维护的机构就叫做公交部，目前一直处于投钱赚吆喝的情形中，并不能为都护府牟取利益。”
“类似这样的新设机构还有很多，并且还在随着新制不断完善而有所增添。”
“诸如卫生部，救灾部，巡卫部等，都是旧汉制度上从未出现过的署衙。”
听到这，陶谦及一众文官武将都有些呆滞了。不是他们没见过世面，可面对这番话，就是大汉皇帝在此，那都得震惊一会。
他们不理解，实在是不理解。王耀这么做，究竟意欲何为？
把官道修好还有点说法，毕竟道路好也就等同于调度能力强，无论是平叛还是调兵出征，速度都可以提升许多。
常言道兵贵神速不是没有道理的，道路平坦规整，如此节省在路途上的时间，很可能就能改变一场战争的走向。
可是那什么公交马车公交部又是什么鬼？乱世之中马匹何其珍贵？就是不用于战争，这也是极其贵重的运输力，岂能为了方便平民出行就将其派去拉车？简直是暴敛天物！
不过从侧面看来，王耀为了方便民间就给出了几千匹马，都护府是得有多富？王耀能走到今天这步，就已经说明了他绝不是一个愚蠢之人，主次肯定分得清的，能随手给出大批马匹服务于民，便代表军方所需已经满足，军马到达了饱和甚至还有多出的地步。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如此大手笔的将马放到毫无意义的地方上。
“吴大人请继续说，请别停。”
与神情阴沉、已经不想再听的诸多同僚不同，典农校尉陈登竟是越听眼睛越是明亮，整个人都变得神采奕奕起来，显然对此很感兴趣。
“嗯……刚说到署衙，新的署衙职能各不相同，与过往的制度相比，要多了很多方面。”
“卫生部，这个名词很古怪，其负责的是预防疫病、清除疫病。在每一个郡城县城之中，每天都能看到卫生部的官员在巡查街道，王耀认为肮脏的腌臜之物会引起疾病甚至是瘟疫的生成，故此作为对抗疫病的署衙，自然也是一个……嗯，很爱干净的部门？”
不断回想着前段时日的所见所闻，吴凌道：“卫生部会巡视街道，重点巡视相较落后的城区，诸君可以理解为贫民窟，不过在都护府治下已经没有贫民窟这个概念，最贫穷的人也能得到最基本的保障，不至于蓬头垢面瘦骨嶙峋。”
“卫生部巡视街道，干净整洁的街道会受到嘉奖，而脏乱恶臭的街道则会被责罚改正，并且每个月还会有一次大评选，最整洁优美的城区及街道都能领到些猪肉米面作为奖励，而最脏乱的地带，居民要服劳役甚至将要面临长久的牢狱之灾。”
“卫生部还每隔一季度或是半年，会举行一次全城大会，在集会上讲述脏乱会滋生病疫，让每个人都知道这个道理。”
“双管齐下，该部之工作开展的极其顺利，如今在都护府治下的城里，再也瞧不见腌臜之物，各处皆是干净整洁，真就是连空气都显得格外清新。”
一番话道出，登时引起一阵感慨声。
双方即便是敌人，但在这一会，众人都忍不住称赞王耀还真是仁厚待民啊！
无论是先前那公交部，还是现在这什么卫生部，无一不是在民间投入巨大而在数十年内都看不到盈利的亏本买卖，若不是心系于民，有誰会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