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过得相当平静。虽然书院生活本就平淡无奇,但吕毅过得却一点也不索然无味。毕竟他所在的甲字二堂并不平凡。虽然只有二十多个学子,然而在穆德的指导下,个个都成了怪人。读书时大声得朗读,不顾旁人,回答问题时撕开个个争先恐后。时不时还得被带到院子里跑上两圈,一边跑还得高声喊着:“我最棒,我最厉害!”之类的让人羞愧的口号。
总之,奇葩的穆德逼着他的同学们个个都成了奇葩,或者说整个书院都成了一个笑柄。
在这样的节奏中,吕毅的生活不再枯燥乏味。每天在甲字二堂这群神经病学子们中间,他总能找到的笑料和乐趣。而且无限,他的生活远不止于此。
先不提他每天可以到鲁良翰那里待上几个小时,和鲁良翰一起磨墨抄书,探讨问题去。他还可以每天见上一面方家小姐鲁乐蕾,和她说一些不咸不淡的话,偶尔还能够说出一些戏谑的话,增强兴奋乐趣。傍晚下山后,他还可以去清波门内的排演现场,和庞妍妍等人一起推进本话的进度。可以说,吕毅的时间安排都是充实的,每天从早到晚都在忙碌中度过,劳碌而充足。
事实上,书院里的课程大部分都依赖于自觉。老师只是点到了,剩下的就是学生自己的自主学习和思考。许多课程都奉行着固定的教学方式,每首诗文都有一套固定的诵读方式和解词方法,这已经成为一种常态。但是,穆德的教学方式却与众不同。每当教授完成一篇诗文,他都会从另一个角度提出问题,发型与传统教学相矛盾,似乎在辩论中,但他却乐此不疲。
吕毅不知不觉间对这个穆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个奇特的老师确实与众不同。这种不同不仅表现在他的行为外表上,也体现在他看待问题的角度和教授学生的方式上在当时的时代,这样的人绝对算得上是另一种,而武当山书院能够忍受穆德的存在,或许就是鲁良翰这位山长的宽容。不然的话,书院里的其他老师赶紧把穆德赶走出去了。
关于谦,鲁良翰曾经和吕毅说过这样一段话:“你千万不要被穆德另类和疯狂的外貌所迷惑。穆德实际上,在我认识的人接触过的人中,没有一个像他那样有思想的人实际上,他是想培养你们敢于说出和付诸行动的风气。他曾经对我说过,朝廷上的人都是一些凡庸碌碌之辈,只求歌功颂德,人言听计从。大家只求和谐,坏事不敢公开反对,好事不敢公开支持,结果上下颠倒,个个都忙于争取名誉,地位在无人因此,他朝廷需要有那些敢于直言不讳、敢于付诸行动的人,否则朝廷将变得更加腐败。我深以为然。所以,我容忍他在书院中按照他的方式做事。我指示你去他的书院学习,同时也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勇于说出真实想法并且有行动力的人。”
讲座进一步激发了吕毅对穆德的兴趣,也让他更加理解了穆德独特的教学方式和想法
听了鲁良翰的话,吕毅对穆德的看法彻底改变了,他也理解了鲁良翰的用意。穆德因为他的敢言敢为而被逼离开朝廷,而鲁良翰也与他同样的类型,因政见不合而怒辞官。显然,他们是志同道合的同道中人。虽然吕毅得自己不太想成为那样的人,但鲁良翰显然希望他能成为与自己类似的人,这也从另一方面证明了鲁良翰对他的认可。
“道不同不相为谋”,“物以类聚人群分”,人们总是以会和思想相近的人聚集在一起,以共同的理念为依托,互相支持。而他们在培养的学生中,也应该是和他们相近的人。 形式上来说,鲁良翰和穆德还是正在培养和筛选出自己的同党成员。 这样一想,吕毅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到惊讶。
但不管怎样,吕毅认为敢言敢为是值得赞赏的。大卫朝已经建立了一百多年,朝廷的政策已经出现令人惊奇的问题,而朝廷的风气远远不如开国之初的向上。官场上的陋习糜烂不堪,每个人都只顾自己,真正考虑到朝廷和百姓的已经寥寥无几。如果没有一些人站出来,这一切可能会更加严重,甚至无法挽回。因此,从这个角度来看,穆德的恭是非常有益的。如果学生们真的能够敢言敢为,不畏权势,将来如果能够进入朝廷劳动,必然可以改变官场的陋习,发挥积极的作用。这样的思想,对大卫朝来说具有必然意义的。
书院规定每五天放一天假,半个月有三天的休息时间。因为中秋即将到来,按照往年的日程,这三天假期被安排在中秋节一起使用。加上上中秋节本身就有三天的官方假期,由长达六天的假期组成。
这个假期的规划不仅有利于书院的学生过中秋回家,不至于开始过于匆忙,同时也与荆州城的中秋花魁大赛有关。花魁大赛从八月十三日初赛筛选内外,到八月十五日晚上决出当年的花魁,历时三天,已经成为荆州乃至整个两浙路一件重大的盛事。届时,不仅来自南方各地的人会前来参观和参与,甚至许多人会从大卫各地远道而来花魁大赛在某种意义上已经不仅仅是青楼之间的一场比赛,更是一场文人、富商的聚会,成为一种文化象征和相互交流的契机和理由。
八月十二日,书院正式公布放假的消息。下午,外面的学子们便开始整理行装准备回家,而本地的学子也开始踏上回家的旅途。除了那些留在书院里专心读书的人学子外,书院的外面顿时变得空荡荡的。
课业结束后,吕毅前往鲁良翰家。因为他答应了鲁良翰的妻子,要为鲁良翰上午搭建一间书斋小房子,以解决他书籍支架的问题。鲁良翰的卧室已经被书架填满,随处可见笔墨纸书,鲁良翰的妻子为此已经啰嗦了好几天了。
中午在方家共进午餐时,鲁良翰特意请来了穆德,吕毅当然也在场陪酒。随着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鲁良翰和穆德开始谈论朝廷的一些事情,由于饮酒,逐渐表现出一些不满和愤怒,导致席上的间歇有些紧张。
为了缓解这一气氛,吕毅试图转移话题,想起了鲁乐蕾之前告诉他关于谦的故事,于是决定与这位穆蛮子讨论一下有关那篇《忠厚赏罚论》的事情。
当然,吕毅并不是想与他辩论文章的观点,因为事实上那篇文章并没有对错之分,只是陈述一个政策的思路而已。吕毅并不打算与穆德讨论大卫朝政等事情,他并不会无聊到那个地步。
吕毅站起身,端起酒杯,向穆德道:“穆先生,我敬您一杯。”
穆德举起杯子喝了一杯,然后转向鲁良翰继续交谈。不过,吕毅跟上道:“穆先生,我有问题想请教。”
穆德又转过头来,有些不耐烦地说:“你是鲁老头的学生,有事情认知问他。我可不想惹人烦恼。”
鲁良翰哈哈笑着插话道:“这是什么话,他虽然是我的学生,但课业上的问题是你的事情。顾你拿了束修就不想干活了?”
“呸!束修束修的,就希望没有了束修我就无法生存一样。我就算去挖竹笋吃草根,也能活得下去。别以为请我当教席就对我有多大恩情,恐怕不信,我马上就走。”穆德嘴里嘀咕着。
鲁良翰一贯习惯了他这种态度,不以为然。鲁乐蕾靠在门边笑得花枝乱颤,自己的父亲平日里庄重肃,但在穆蛮子面前,却毫无办法,这真是好笑。
吕毅笑着对穆德道:“穆先生,我不在帮任何人,但这个问题确实只有你能回答。就算是山长恐怕也答不上来。”
穆德瞪大了眼睛:“你平时是怎么教的?说话这么拐弯抹角的?你应该直接指着我的鼻子说:我只问你,不问别人。这才是你应该说的。唉,算了了,你有问题就问吧。”
吕毅微笑道:“我初入贵学堂之时,就让您十分仰慕。在私下里听了一番您的事迹,才知道您当年是我大卫文坛的巨匠。我在读《国史略》 时发现了记载。在前朝的科举考试中,河南举人写了下面一篇《忠厚赏罚论》,这份文章在轰动一时。后来我才知道,那就是你当年参加科举时的论述文章。我对您的崇敬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穆德皱了皱眉头:“说这些没用的。你不是要问问题吗?这算什么问题啊?”
吕毅笑道:“没错,问题就出在那篇《忠厚赏罚论》中。接下来你的文采和观点暂且搁置一旁,我有一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查遍了书本也无法解决,只向您请教了。”
穆德翻了个白眼:“真是事啊,你竟然提起这么老的问题来问。好吧,你说,那篇文章在哪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