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司溟刚走,从云便瞬间觉得无趣,扫了眼还在像罚站的薄夜,黑袍勾勒出纤细的腰身,显得格外瘦弱。
似乎也没有想象中厉害,这么瘦小,会是个厉害的角色嘛?
想着刚才薄司溟说过的话,她便勾起唇角,像找到什么玩具般,端起一侧的茶水,又放下。
一侧的侍从见此,便细致的重新沏茶。
从云带着些玩味:“听说司溟已经教你5年,不如让我看看你的功课做得怎样吧。”
说罢,还没等薄夜反应,紧接着对着虚空说道:“镜奴,过来比试比试吧!”
霎时间,凭空之中便出现一黑衣蒙面暗卫,腰间双刀带着阴冷的威。
此人便是从云的暗卫之一镜奴。
薄夜毫无感情的眼神一暗,一股寒意袭来。
从云眼神示意,镜奴便直接出手三招,招招毙命,一双凶狠的大刀咄咄逼人,犹如狂兽扑来。
似乎这也在薄夜的预料之中,飞快抗下一刀,借用反力一剑直逼封喉……
从云瞥了一眼,陷入交战的二人,慢慢收起刚才还带有的戏谑之色,眼神逐渐认真。
就凭刚才眼神示意直接毫不犹豫的出招,不愧薄司溟教出来的。
从云看着薄夜熟练的见招拆招,冰冷的眼神中透露着寒意,和薄司溟眼眸的杀意重叠,显示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杀戮气息,锐利的瞳孔映射这银光闪闪的剑影。
真是一个完美的杀人武器。
从云有些呆呆的看着和薄司溟少年时期有些重叠的少年。熟练的功法,凌厉的剑气和沾染上红色的眼眸……一腔火气涌上。
她感觉胸口有一个石头堵着……却无从下手。
从云琉璃般的眼神逐渐失去光辉,出神的看着二人的对打中,下意识的咬紧牙关,带走精心涂抹的唇脂,露出本就毫无血色的粉唇。
耳边响起日夜不停回想的声音:云儿姐姐……看我和司溟哥哥学的一招,可像啦!姐姐!姐姐?姐姐……
……姐姐,为什么我要死……你不去死?
嘭!
刀剑的刺耳碰撞让丛云从往事中惊醒,不知不觉额面已经冒出些许冷汗,全身刺骨的寒意。
这种不堪的焦躁搅得从云更是心神不宁,无意识的抓着梨花小桌,指尖隐隐作痛。
正在这时,手起刀落间血光乍现,一片红色炸开,从云这才注意到二人状况,不禁面露惊讶。
没料到他竟然小小年纪便可伤到镜奴!
红色的血光也更加清晰的勾起她过去不堪回首的记忆,丛云不禁面露厌恶,眉头紧皱。
暗卫见状,示意停止。
镜奴也时刻留意主子情况,见此也懂适可而止,立即收刀退让。薄夜也利落干脆停止攻击。
从云收起隐约不自然的表情,强忍着不知何处而来的头疼。
在她多年的镜奴连一个十几的少年都打不过,看来她身边都太安逸了,这帮果废物!
丛云闭上眼睛,避开那刺眼的红,咬了咬牙,又淡淡的让镜奴退下包扎,给他留了一命。
如果不是见血有些伤神,不然在平时早就一巴掌过去,何必留着没用的废物?
从云面上无光,脸色也不是那么好,侍从都以为是见血后不适,赶忙处理好地上的血渍,点起舒缓的香薰,冲散血气。
薄夜收起剑后,便有些乖巧不知所措的站在一侧,等待从云的安排,却没有主动上前。
她似乎不太喜爱血腥和自己……
从云用手扶额,暗暗压下汹涌而上的恶心感。
瞥向远处不肯上前的少年。刚结束战意的眼眸中还带着不可忽略的冰冷气息,犹如躲藏在暗处随时出击的黑豹,无法忽视。
她一直掩面闻着薄司溟给的浸过药的绢子,逐渐神清气爽,呼吸还有些急促,面上倒是流露些血色。
使女还想叫拿药,丛云只是摆手拒绝,慵懒的侧躺在软椅上休憩。
他听力和眼力都是极好,刚才比试中,刺激起来的血液和五感还在沸腾,一帧一动都是格外的清晰。
从云那刚才情绪波动后噙着泪水的眸子,由于扶额自然露出洁白如玉的手腕,纤细的脖颈……玉镯和指尖轻轻压着这粉白的肌肤,带起更多红印……
薄夜此时还是第一次有些发愣,似曾相识般,让他想起了之前和这位名义上的师母,义母的初见。
白纱层层带动的香薰在鼻尖不停的兜转,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有些懒洋洋的,体内躁动的内力也逐渐平和,五感带来的敏锐洞察力也让他更加清晰眼前的少女如同老媪般的脉动。
义母看起来身子的确不好,气息比常人要弱,气血不足……
那肆无忌惮,似乎看透一切目光,让从云眉头一皱,缓和自己的情绪,压住胸口的血气。
不能气,身子要紧……夫君估计没教过他礼仪,才这般无知。
等从云状态已经好很多后,薄夜也在她“不小心”的遗忘中,顶着烈日暴晒了一个时辰。
看着身姿依旧挺拔的少年,从云有些无奈,也觉得自己幼稚了些,浅笑后清咳一声:“不错,年少有为,沉得住气。倒是有几分特别。薄夜……这个名字也的确配你。”
但她又嘀咕了几声,思索片刻道:“有了夜色,那也得配个星辰......不如,小名就叫明月奴吧。”
其实只是薄夜这个名字实在不好叫罢了,明月奴好叫些,更重要的是……这也是她之前养的黑色狸奴名字。
从云把嘴一抿,娇靥像盛开的桃花一样绚丽,顾盼流离间皆是勾魂摄魄。
薄夜冷静的目光盯着她,确定她脸色稍微好转后,不需要他出手,也放下心来,没有在意称呼:“谢母亲赐名。”
她听到这儿,噗哧一声笑了。
薄夜有些不明所以,只听从云收起戏谑的说道:“那么,作为母亲也该教你些规矩……”
只见从云定了定神,用手招呼着薄夜走近些,带他走到跟前。
一把轻巧玲珑的美人扇搭在了他的肩膀,感受到一股力量按压,身体无意识运起功法,瞬时,他无情绪的眼神瞬间有些动摇。
她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不过转瞬即逝,薄夜瞬间卸力,顺着力跪下。
无论怎样,他只能服从,这便是薄司溟的教导。
他余光看向扇柄末端的纤纤素手,耳边便传来从云不带丝毫感情,如同寒冰却仍然如黄莺般轻快悦耳的声音:“首先,第一个规矩就是,只要我不说起来,那在我面前行礼只能跪着......”
夏日阳光,只见一穿着妇人模样的娇媚女子用扇子压着跪着地上黑袍少年的头。
她微微昂着头,笑着俯视就算跪下也不曾折腰,有着孤高姿态的少年,倒是自己像个孩子那般笑得脸都有些发红。
这二人的初见便开始交集,却也不是初见。
从此刻开始,所有人都知道,从云夫人开始打磨一件趁手的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