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午门前,天尚未亮,还带着一丝寒意。
很多文臣武将、勋贵们已经等候在此,杨易下了马车,引来很多官员们的注意力。杨易发觉候朝的官员彼此扎堆一起,勋贵、文臣、武将泾渭分明,彼此又分出很多小团体。杨易有侯爵,又有文武之职,他不知自己到底该站哪一队,而且他又同这些人不熟悉,索性自己一个孤单站着,拿出一根雪茄,悠然的吞云吐雾。
烟叶是江南的商贾送的,杨易命人加工成雪茄,偶尔抽抽。烟叶在明朝中期从南洋传入,在民间已经颇为流行,朝廷几次下发禁烟令,效果不佳。农场曾少量将烟叶加工成卷烟,都是供应内部,没有对外销售。杨易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大规模加工卷烟,始终没有下定决心。
“密丰侯悠闲啊!”洪承畴穿着绯色官服笑眯眯而来。
杨易抱拳道,“洪督臣,听说你出镇蓟辽,远离陕西那是非之地,可得恭喜你了。”
“说来惭愧,驱赶鞑虏,洪某人做了个看客,哪像你,重创鞑虏,打出了大明军威”洪承畴道,“当年,在陕西剿贼,洪某就看得出来,汝非池中物。今日议赏,密丰侯当居首功,洪某提前恭贺了”
杨易总觉着洪承畴说话言不由衷,有些虚伪,“微末之功不值一提,适逢其会而已,能活着从战场回来已经知足了,不奢求其他。”
“谦虚了”洪承畴哈哈一笑,“汝带兵有方,嫡系密丰军更是战力无双,闲下来可要向侯爷讨教一二”
“不敢,不敢!”杨易连忙道,“洪督臣乃前辈,若有需要,尽管开口,杨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又闲聊几句后,洪承畴同其他人打招呼去了,一群武将过来给杨易打招呼,有曹变蛟、王廷臣、白广恩、周遇吉、黄得功等将领,还有一个人令杨易惊诧,那就是吴三桂。
时移世易,曾经的吴三桂是杨易仰望的存在,而今杨易可以平视,甚至俯视他。
吴三桂非常客气,“三桂恭喜杨兄弟,立下赫赫战功,封侯已成,拜相之日可期!”
“运气而已,能封侯爵,我已经知足了,”杨易笑道,“吴兄勇冠三军,一旦机会来临,必能比杨易做得更好!”
吴三桂皮笑肉不笑,杨易能感受他嫉妒的眼光。其实吴三桂确实心态不平衡,一直以来他仕途顺利,二十七岁已经晋升副总兵。吴三桂家族在朝野根基深厚,只要自己不出岔子,假以时日必能成一代名将。
吴三桂一直确信自己能登上武将的巅峰,然而,横空出世的杨易居然走在了他的前面,而且杨易没有家族背景,完全是实打实靠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作为时代“宠儿”的吴三桂,心理接受不了,嫉妒的种子挥之不去。
曹变蛟也是见证过落魄时期的杨易,但是他与杨易接触多,见到了杨易的一个个奇迹。杨易在他心中已经成为高不可攀的人物,他选择了臣服。在杨易面前,自觉以卑职而称。其实道理也简单,实力决定地位,杨易的实力配得上他的地位。
当年的杨易以区区操守官之职,就敢硬刚总兵级的人物,那就是实力决定的。
曹变蛟、王廷臣、周遇吉等人都是同杨易并肩作战过的,几个倒是聊的很开心,直到上朝的鼓声敲响。
……
杨易几乎是打着哈欠跟着上朝的队伍进入紫禁城的。这次朝会在文华殿举行,因为参加朝会的人太多,显得拥挤。
杨易被礼仪官安排到了文官的队列,位置在洪承畴、孙传庭之后,虽然杨易一度为督师,职位在二人之上,毕竟只是临时任职,时间短。洪承畴、孙传庭战功卓著,资历深,论资排辈下来,杨易在他俩之后符合规矩,杨易自己也认可。
经过一番繁琐的礼仪之后,崇祯在乐声中信步而来,善于察言观色的臣子们发现皇帝脸色不错,都暗自松了口气。
三跪九叩之后,按惯例奏事,都是些简单的事务,官员的调换、离去之类的事。奏事环节之后,往往是边关、中原发来的紧急军情之类的军报,但是在最近这一段时间里,这类的奏报近乎绝迹。鞑虏出塞、陕甘、湖广的流贼近乎绝迹,只有小股盗匪出没,大贼首李自成消失,张献忠、罗汝才之流投降。
没了那些焦头烂额的国事,崇祯的气色越发好转,临幸妃嫔的频率明显增加,后宫也多了些欢声笑语。
日常琐事结束之后,朝会进入重头戏。崇祯扫视一圈臣子们,目光最后落在了杨易的身上。
崇祯和颜悦色道,“杨爱卿出列!”
杨易出班,恭敬的站着。
崇祯道,“杨爱卿少年英才,湖广剿贼硕果累累,而今流贼贼渠张献忠、罗汝才之流悔过自新、投诚朝廷,中原、湖广流贼平定,杨爱卿功不可没!”
在湖广时,杨易将张献忠、罗汝才等流贼逼在小块地区苟延残喘。杨易不得不北上勤王,张献忠、罗汝才等头领立马向熊文灿投诚。杨易在湖广时,对待流贼投诚一事要求极其严格,张献忠等流贼欲投诚而不可得。熊文灿身为正牌总理,被杨易压制厉害,多少有些怨气。杨易一走,就将杨易的策略抛之脑后,为了取得政绩,给了张献忠、罗汝才很宽厚的投诚条件,允许其拥兵、据地,就相当于地方诸侯了。
当时,鞑虏肆虐,朝廷无暇南顾,崇祯也就稀里糊涂的允许了熊文灿给予流贼的优厚条件。但是杨易是清醒的,他顺势而言,“陛下,张献忠、罗汝才之流狡诈多端,叛骨犹存,熊大人给予的投诚条件太过宽厚,微臣以为不妥。而今北方安定,是时候将张献忠、罗汝才彻底消灭了。”
崇祯眉头一皱,“既已投诚,妄起屠刀,恐失信天下。而今天下思定,就暂且如此吧,若他们降而复叛,再剿之也师出有名!”
好不容易没有战事了,崇祯确实不想生事。杨易识趣的闭嘴,不想打击崇祯的心态,再者,只要自己在,张献忠就休想在再坐大。
杨易恭敬道,“陛下所言甚是,微臣孟浪了!”
见杨易承认错误了,崇祯很高兴,继续道,“杨爱卿勤王驱虏,连战皆捷,斩虏酋岳托,卫河、大沽重创鞑虏,战功彪炳,勇冠三军,扬大明国威!”
崇祯此番评价,算是对杨易战功的肯定和认可。满朝文武勋贵也没有人去否定,他们都在屏气凝息等待皇帝会如何封赏杨易。
“杨易接旨!”一个太监拿起圣旨宣道。
杨易跪俯地上,其它臣子也跪下。
“奉天承运……”宣旨太监扯着鸭嗓子,“……国难之际,杨易临危受命,南剿流贼、北驱鞑虏,匡扶社稷……封杨易太子少保,赐东阁大学士,授资政大夫……夫人若惜,温良贤淑……晋二品诰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