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洪范带着几个手下将领和数十名亲兵冒雨向西城楼而去,路上碰见其他军营的将领们同他一样,都是去西城楼请命的。刚才密丰军击败左良玉部,所有围观的将领们都得到一个明确的信号,那就是杨易将强势统领剿贼,不服者左良玉就是前车之鉴。
大雨倾盆中,十几位总兵级将领带着近百位副将、参将、游击将领汇聚到西城门外,下马而立。城门打开,杨易在亲兵护卫下,骑着马从城内策马而出。
将领们自动站到两旁,让开中路,杨易犹如王者一样,目光冷峻的扫视着这些将领。
“末将参见副总理!”将领们齐声喊道,单膝下跪行礼。
军中将领们只服强者,杨易用事实证明了他就是强者。
熊文灿站在城楼上目睹一切,五味杂陈,他作为正牌总理,从来没有获得将领们心悦诚服的拥戴,自己的军令总是无法完全实现。从今而后,剿贼大计将由副总理主导了,自己恐怕只能做橡皮图章了。
同熊文灿五味杂陈的心态相比,戴东旻、王瑞楠等主剿派则欢欣鼓舞,军队将领桀骜不驯,军令不一,导致剿贼大计屡屡受挫,只有杨易这样的强势人物才能令众将领臣服,那剿贼事宜将事半功倍。
杨易骑着马走了个来回,虽然雨声很大,但是马蹄一步一步敲击地面的声音却能令众位将领胆颤。
杨易咆哮道,“明日午时,节堂议事!”一道闪电划过,杨易犹如咆哮的怒狮。
众将领轰然道,“诺!”
……
大雨停歇,乌云散去,一抹落日的余晖浮现出来,远方的山谷出现一轮彩虹。
“左帅,歇息一下吧,兄弟们着实累了”中军将领刘忠武喘着气对左良玉道。
左良玉面无表情,“歇息半个时辰,有干粮拿出来,兄弟们周济一下,回到大营就有吃的了!”因为同密丰军战败后,全军弃营而走,很多将士都没有带粮食,只能大家共度艰辛了。
左良玉一声令下,士卒们纷纷下马,脱去甲胄和内里的衣裤,将之拧干之后再度船上,牵马吃草,有干粮的掏出干粮与同袍分享。他们不愧是左良玉精心调教出来的精锐,即使战败,也没有丢失士气,撤退时有条不紊,而没有溃散。
左良玉退去盔甲,摘掉头盔,将头发拧干,坐在一块石头上。一直以来,他以为密丰军仪仗火枪,没想到密丰军的搏杀超出了他的预计,打破脑袋他也想不出跳梁小丑般的杨易居然能调教出如此强悍的军队。
密丰军士卒身体彪悍、健壮、训练有素、悍不畏死,犹如一道铜墙铁壁,纵然如左军这样的精锐士卒碰上去也如同浪花拍打在石壁上。
密丰军同左军作战,是士卒的拼死搏杀,也是将领意志的较量。对密丰军而言,这是荣誉的捍卫,是统帅的颜面,即使全军战死也不能后退。对左良玉这样的投机军阀而言,别人死多少都无所谓,但是死自家精锐那心疼啊,尤其是跟随自己的亲兵士卒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培养一个都不容易啊!
看着密丰军死伤近半依然死战不退,左良玉心虚了,再拼下去自己的精锐亲兵将全部消耗掉,于是他下令退兵了。无论何种情况,保存实力都是他和其他军阀的不二选择,没有了实力,他们也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左军撤退,密丰军并没有追击,使得左良玉保存了近千精锐。左军一口气奔跑了四十里地,也该休息了。
“左帅,杨易小儿放着流贼不剿,杀自家人倒是痛快,回到大营反了他”部将金声桓愤愤不平。
另一部将常登咬牙切齿,“对,反了他,咱们一反,他杨易拿什么剿贼,崇祯老儿不得收拾他呀!”这些将领的嚣张气焰可见一斑,连皇帝都不尊重。
左良玉怒喝,“都给我闭嘴,造反的话休要再提,回大营再说!”
中军将领刘忠武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左帅,不好了,刘良佐来了”
“刘良佐来作甚?”左良玉霍地站了起来,“吩咐兄弟们准备战斗”
……
然而,为时已晚,刘良佐的军队从四周的山丘上冒了出来,将左军团团包围。刘良佐骑在一匹花色马上,镇定自若的看着左良玉策马而来。若是往昔,他碰见左军要绕道而走,但现在左军已是疲惫之师,不足为患,若是左良玉敢说一个不字,他就将灭了左良玉。
左良玉面色阴沉的看着刘良佐,沉声道,“花马刘,这是为何?左某视你为兄弟,待你不薄,何故刀兵相向。”
刘良佐露出为难之色,“非是兄弟为难左帅,是副总理有令,刘某不得不如此。”
左良玉哈哈大笑,笑声中带着凄凉,“汝口口声声说杨易狼子野心,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怎的现在却做了杨易的走狗!”
刘良佐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不满左兄,俺老刘确实恨杨易,之前同他有多次冲突,但是兄弟我实力不济啊,打不赢,只能听从他了。”
“你倒挺识时务啊!”左良玉讥讽道,“杨易是否要我的人头?”
刘良佐道,“副总理命要我带你回行辕!”
“我回去还能有命么!”左良玉冷笑道,“若我不回去呢?”
刘良佐语气肯定,“左帅若是不回去,兄弟只有不客气了”
左良玉不屑道,“不是我瞧不起你,虽然我的手下人困马乏,但也不是你刘良佐能轻易收拾的,说句不好听的话,我左良玉没了,你的手下也要去掉大半。”
刘良佐咬牙道,“即使死伤大半,我也不能放你走。你跑了,我刘良佐的命也就没了”
刘良佐怕左良玉,更怕杨易,若是自己放水,杨易会毫不犹豫收拾他。
左良玉沉默了,他听得出刘良佐态度的坚决,是被杨易逼出来的坚决。良久,左良玉喟然道,“这样吧,我们硬都只能两败俱伤,徒然让兄弟们白白丧命,便宜了杨易。我跟你走,你放了我兄弟们。”
刘良佐摇摇头,“对不起左兄了,一个都不能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