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南北交通要道,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此时的襄阳位处流贼猖獗的中心地带,因此,军务总理的行辕设在了襄阳。
杨易同方孔炤乘船抵达襄阳,在襄阳城外、汉水南北岸有多支军队扎营,放眼望去,旌旗林立。方孔炤的军队被安置在襄阳东门数里之外,许捷带着炮营和一千密丰军毗邻驻扎,这里有座码头,方便船只往来。
杨易带着三百亲兵和方孔炤携手入城,两人多日来同乘一船,关系比较亲近,也畅谈了很多家国大事和家里的琐碎小事。
方孔炤指着城外大片废墟,“往昔,襄阳繁华无比,江上船帆如过江之卿,南来北往的商贾络绎不绝,而今民生凋敝,唉!”
杨易道,“战乱不息,何谈民生”
守城将领闻知副总理来了,恭敬迎接入城,总理行辕的文吏赶来为杨易带路。行辕的官员们为副总理大人物色了一座豪宅,七进院落,带着一座大花园,花园里有棵巨大的松树,取名松园。按理说总理自然要住行辕,但是熊文灿这正牌总理住着呢,杨易这副总理只能委屈另择居处。
杨易并不介意,也没资格介意,只要能办好差事就成。
刚进入居所,一群锦衣校尉簇拥着一个内臣进来。领头的锦衣校尉略带紧张,笑着对杨易道,“大人,好久不见。”
杨易一愣,顿时大喜,“张成兄弟,兄弟们可好!”这个锦衣校尉正是杨易当初在锦衣卫任职时的生死兄弟张成。
见杨易亲近如旧,张成心里松口气,毕竟几年未见,加之杨易地位已是今非昔比,还能否惦记旧情难说。张成激动的连连点头,“好着呢,兄弟们知道我来办差,特意让我替他们问候你”
杨易感慨道,“这些年忙这忙那,没有机会和兄弟们亲近,愧对兄弟们!”
“大人言重了,兄弟们见大人越来越厉害,打心底里高兴”张成道,“当初在大人手下办差,痛快着呢,都盼着以后有机会再替大人办差”
杨易痛快道,“好说,兄弟们若是在锦衣卫干得不顺心,可以到我这里来,我这里的俸禄可是发得足足的。”敢公然挖锦衣卫墙角也只有杨易了,当初的杨易,在锦衣卫和东厂面前就是卑微的蝼蚁,而今,杨易有足够的底气和实力俯视厂卫了。管你什么狗屁厂卫,老子有枪,谁敢造次。
一阵咳嗽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张成连忙道,“这是宣旨内官卢九德卢公公,奉圣上之意来宣旨的。”
杨易连忙吩咐手下焚香摆案,更衣后跪下隆重接旨。
卢九德展开圣旨卷轴,“奉天承运……挂车河一战,杨爱卿击溃二十万流贼,功盖千秋……领兵部侍郎衔,赐千里马两匹……”崇祯以明旨的形式正式对杨易嘉奖,奖励其挂车河战功。除了华丽的鼓励辞藻,核心嘉奖是给杨易加了兵部侍郎衔。正牌总理熊文灿领兵部尚书衔,杨易低了一级,令奖励骏马两匹。这样的赏赐其实不足以匹配战功,但是在结尾处,暗示以后当重赏,毕竟现在战争才刚开始,不便赏赐过甚。
杨易领旨谢恩,卢九德笑着恭喜杨易,然后命随从牵来御赐的骏马。其中一匹马浑身雪白,无一丝杂色,卢九德介绍道,“这匹马叫千里雪,乃太仆寺饲养的御厩马,理臣大人你看,色泽光润,犹如凝脂,前胸宽阔,臀部浑圆,四腿纤长有力。一日可行四百里,耐力极好,很多王公大臣厚颜求皇爷赏赐此马,皇爷可舍不得呢。今日,皇爷割爱赏赐于你,足见皇爷对理臣大人的器重。”
“多谢陛下厚爱,杨易赴汤蹈火也要报陛下恩德”几年来,杨易戎马倥偬,南征北战,却没有一匹好马,长期骑的马都是耐力好的蒙古马。能成为皇家的马,定然是百里挑一的优良马种。
马夫为千里雪配上银色的马鞍,白铜马镫,缰绳和马鞭都是白色的。杨易抚摸着马儿,千里雪非常通人性,用头轻轻摩挲着新主人,轻轻打着响鼻。杨易非常喜欢。
另一匹马混身火红,头顶一块玉白色,卢九德道,“此马玉顶赤,性情暴烈,一旦认主,旁人不可靠近,田贵妃很喜欢此马,但无法驯服而作罢。至于理臣大人能否骑此马,可得费一番功夫才可。”
杨易笑笑,“既然陛下赏赐于我,那我就试试吧,若实在驯服不了,就当祖宗供养着。”确实是,天子御赐的马,岂能随便送人,即使当祖宗供养,那也是荣耀。
卢九德也笑了,“理臣大人能训练出虎狼之师,驯服一匹烈马手到擒来而已。”
杨易道,“卢公公过奖了,勇卫营才是我大明第一勇军,营内名将叠出,一直在剿贼第一线,值得我辈学习。卢公公更是勇武,亲自带兵打仗,以后可得多多赐教。”
卢九德作为监军,带着勇卫营在各地剿贼,战功是有的。圣旨由锦衣卫校尉护送着内臣来到襄阳,送到卢九德手里,由他来宣旨。
崇祯年间,太监中涌现出一些能带兵打仗的人才,其中不乏忠烈之辈。
……
谈笑间,亲兵来报,总理熊文灿带着一众将领来了。杨易还没来得及去迎接,熊文灿就笑眯眯的进来了。
“杨理臣远道而来,本阁没能迎接,可不得小气哟!”熊文灿满脸笑意。
杨易觉着熊文灿的笑容太牵强了,完全就是装出来的。杨易笑道,“总理大人说笑了,下官岂敢劳驾上官迎接。这刚到地方,还没来得及上门拜访大人,大人可别怪责。”
“知道,知道,你我同僚,皆为圣上办差,你来见我,我来见你都是应该的”熊文灿保持着笑容,“本阁知道你舟师劳顿,但是众位同僚迫不及待要见到,只好带着他们来同你打个照面。我已经包下了万福楼,为你接风洗尘!”
“那感情好,下官定要狠吃一顿,总理大人可不能心疼银子!”杨易打趣道。
杨易一直特立独行,在官场上没什么朋友,故而应酬交际也比较少,其实他也不喜欢这些应酬。但是,总理大人亲自来了,这个面子不能不给。
熊文灿这老东西最大的缺陷就是嗜酒如命,当初就因为喝酒说大话,被调来做了军务总理,负责剿贼。他下来无数个决心要戒酒,却又无数次的把戒酒推到明日。
在万福楼,熊文灿架不住众人劝酒,口口声声说只喝这一杯,结果一杯接着一杯没个完。酒一喝多了,又开始说大话,说胡话,杨易都懒得搭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