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官见到商容撞死,纣王大怒,他们都没有机会说话。这时,大夫赵启看到商容老者无辜地死于非命,又被命令抛尸,心中非常不平,情不自禁地大声喊道:“臣赵启不敢辜负先王的期望,今天在殿前以死报国,终于能与商丞相一起在地下安息了。”他指着纣王骂道:“无道昏君!你废除了首相,排斥忠良,让诸侯失望;宠幸妲己,相信谗言佞臣,导致国家衰败。让我来数数昏君的罪恶:皇后被冤死,你自立妲己为正宫;追杀太子,使其无踪迹;国家没有根基,不久就会成为废墟。昏君啊,昏君!你不义地杀害妻子,不慈心地杀害儿子,不善地治理国家,不仁地杀害大臣,不明理地信任邪佞之人,不正派地沉溺于酒色,不智慧地破坏了社会纲常,不知耻地败坏了五常之道。昏君啊!你连人伦和道德的一字都没有,却做了君主的位置,枉占帝位,有辱成汤,死后必然深感愧疚!”纣王大怒,切齿砸案大骂:“一个匹夫怎敢侮辱君主骂主!”他传旨:“将这个逆贼抓起来,准备炮烙!”赵启说:“我死不足惜,只希望忠孝留在人间。可你这个昏君,断送了江山,给自己带来了污名!”纣王气得牛斗不过。
两边的侍卫将炮烙烧红,剥去赵启的冠冕,用铁索绑住他的身体,然后炮烙他的皮肤,筋断皮焦,骨头化为烟飞,九间殿里弥漫着烟雾和臭味,众官员都闭口不言,心中伤感。纣王看到这种惨无人道的刑罚,心中稍有所悔,下令停止刑罚。
九间殿里又炮烙大臣,百官们都胆颤心惊,不敢说话。不再详述这些情况。
说起纣王回到宫中,妲己前来迎接。纣王牵着妲己的手,一同坐在龙墩上。王说道:“今天商容撞死,赵启被炮烙,我被这两个匹夫辱骂得无法忍受。这样残酷的刑罚,百官们还不害怕,看来还需要想出奇策来对付这些顽固之人。”妲己回答说:“请允许妾再思考一下。”王说:“美人已经坐上大位,朝廷内的百官也不敢阻拦。我担心东伯侯姜桓楚,他的女儿惨死,可能会领兵反叛,引诱其他诸侯前来攻打朝歌。听说仲北海还没有回来,我们该如何应对?”妲己说:“妾只是一个女子,所知有限。希望陛下紧急召见费仲商议,他必定有奇策,可以安定天下。”王说:“你的话很有道理。”于是传旨召见费仲。
不久,费仲来到宫中拜见。纣王说:“姜后已经去世,我担心姜桓楚得知此事后会领兵反叛,恐怕东方无法安宁。你有什么策略,可以确保太平?”费仲跪下奏道:“姜后已经去世,殿下又失去了商容和赵启。文武百官都有怨言。我只担心内部传出消息,引来姜桓楚的兵乱,必然会带来祸乱。陛下不妨暗中传达四道旨意,诱使四镇大诸侯进入都城,然后下令斩草除根。这样,八百镇诸侯得知四位臣子已经去世,就像是蛟龙失去首领,猛虎没有牙齿,断不敢妄动,可以保证天下安宁。不知陛下是否同意?”纣王听了大为欣喜:“你真是世间罕见的奇才,果然有安邦之策,不辜负苏皇后对你的推荐。”费仲离开宫殿,纣王暗中发布诏令,派遣四位使命官前往四处,传达命令给姜桓楚、鄂崇禹、姬昌和崇侯虎。
然后,这位使命官径直前往西岐,一路上风尘滚滚,芳草萋萋。穿过州府、旅店和村庄,他朝登上紫陌,傍晚踏入红尘之中。不到一天的时间,他走过了七十里的西岐山,进入了都城。使命官观察着城内的景象:人民富足,物产丰富,市井安宁,买卖兴旺,人们和睦相处,尊卑有序。使命官感叹道:“听说姬伯有仁德之名,果然这里的风景和谐,真如唐虞时代。”使命官到达金庭馆驿下马。第二天,西伯侯姬昌设立殿堂,召集文武官员讨论治国安民之道。宫门官宣布:“传旨下来了。”姬伯带领文武官员,接受天子的旨意。
姬昌接受了天使的诏命,设宴款待天使。第二天,他准备了金银表礼,并送给了天使。姬昌说:“天使大人,只需在朝歌等我,我会整理好就前去。”使命官表示感谢后,离开了姬昌的府邸。不再详述。
此后,姬昌坐在端明殿上,对大夫散宜生说:“我离开时,内务交托给大夫,外务交给南宫适和辛甲等人。”宣儿伯邑考到达,姬昌吩咐道:“昨天天使传召,我起了一个易课。此次离去,多凶少吉,即使不会损害我的身体,也必定会经历七年的大难。你在西岐,必须遵守法纪,不可改变国家政策,一切按照旧章办事,兄弟和睦,君臣相安,不可为个人私利而行动。
凡是有所行动,只有老成谨慎才是明智之策。对于西岐的百姓,无妻者给予金钱让其成婚;贫穷而未嫁的女子,给予金银让其嫁人;孤寒无依者,每月提供口粮,不让他们缺乏。等待七年的灾难过去,自然会回归荣光。你们切不可派人来接我。这是至关重要的嘱托,不可忘记!伯邑考听了父亲的话,跪下说:“父王既然面临七年的困难,子儿应当代去,父王不可亲自前往。”姬昌说:“我儿啊,君子遇到困难,岂不知道回避?但大势已定,决不能退缩,光是自找麻烦,你们要专心守护父亲的嘱托,这才是大孝,何必多言呢。”
姬昌退回后宫,去见母亲太妊。行完礼节后,太妊说道:“我儿啊,作为母亲,我要给你演算命运,你将会经历七年的灾难。”姬昌跪下回答:“如今天子有诏命到来,孩儿按照演算的命运,内有不祥之事,七年的过失罪愆,却不能断绝命运。刚才内务外务都已托付给文武之人,国家政务交给了子儿伯邑考。孩儿特意进宫来向母亲告别,明天打算前往朝歌。”太妊说:“我儿啊,你此去要事事慎重,不可冒失行事。”姬昌说:“我会谨遵母亲的教诲。”于是离开内宫,与元妃太姒告别。西伯侯有四位王妃,二十四位妃子,生了九十九个儿子,长子名为伯邑考,次子姬发即武王天子。周朝有三位母亲,分别是王季的母亲太姜、姬昌的母亲太妊、武王的母亲太姒。因此,周朝有三位母亲,都是伟大的贤圣之母。
次日,姬昌整理好行装前往朝歌,匆忙而行,带领着五十名随从。只见朝廷上的文武官员齐聚一堂:大夫散宜生、大将军南宫适、毛公遂、周公旦、召公奭、毕公、荣公、辛甲、辛免、太颠、闳夭等四贤八俊,还有世子伯邑考、姬发,领着众军民和百姓,到了十里长亭为他送别,摆设了九龙侍席,百官与世子共举酒杯。姬昌说:“今天与诸位一别,七年之后,君臣又会相见。”姬昌拍了拍邑考的手说:“我儿啊,只要你和弟兄和睦相处,孤亦无忧。”喝完几杯酒,姬昌上马,父子君臣相互洒泪而别。
西伯姬昌出发的那一天,一路上行了七十多里,经过了岐山。行程中,夜间休息,黎明时分再次出发,并非一日之间完成。到了某一天,行至燕山,姬昌在马上说道:“让左右查看前方是否有村舍或茂密的树林可以躲雨,很快就会下大雨了。”随从们正在议论:“天空晴朗,没有一丝云彩,太阳照耀,从哪里来的雨呢?”话还没说完,只见云雾迅速涌起,姬昌策马前行,催促大家快速进入茂密的树林躲避雨水,众人才及时进入树林中。
故事继续,姬昌在树林中避雨,只见大雨倾盆而下,持续了半个小时。姬昌吩咐众人:“小心点,雷声要来了!”跟随者们纷纷说:“老爷说了,雷声要来了,小心点!”话还没说完,一声巨响,雷电交加,震动山河大地,甚至华岳高山都摇摇欲坠。众人惊慌失色,紧紧挤在一起。
片刻后,云散雨停,阳光重新照耀。众人才走出树林,姬昌身上湿透了,叹道:“雷声过后会有光明,将星即将出现。大家,帮我寻找将星!”众人冷笑不已:“将星是谁?哪里去找?”尽管不敢违抗命令,但只能四处搜索。正当众人寻找之时,只听到古墓旁边传来孩子的哭声。众人走近一看,果然是个孩子。众人说:“这古墓附近怎么会有孩子?必定有奇怪之处,想必是将星。我们将这婴孩抱过去献给千岁,如何?”众人果然将孩子抱过去,交给了姬昌。
姬昌看到这个可爱的孩子,面容如桃花般娇美,眼中有着明亮的光芒。姬昌大喜,心想:“我本应该有百个子嗣,但现在只有九十九个,刚好差一个,这个孩子正好凑成百子之兆,真是美事。”他命令左右:“将这孩子送往前村养育,等待七年后再带回西岐。日后这个孩子必定有福分。”
姬昌骑着马前行,跨过山岭,赶过燕山。往前走了一二十里,忽然看见一位道士,容貌清秀,风姿独特,穿着宽袍大袖,充满了道家的气息。这位道士貌似出尘,向马前行礼说:“君侯,我是无名道人,向您行礼了。”姬昌急忙下马回礼,说道:“不才的姬昌失礼了。请问道友为何来到这里?这座山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洞府?今日见到不才,有何指示?请告知详细情况。”道士答道:“我是终南山玉柱洞的修炼者,号称云中子。刚才雨过雷鸣,将星出现。我不辞千里而来,寻找将星。今日见到您,我感到非常幸运。”姬昌听后,命左右抱过孩子交给道士。道士接过孩子看了一眼,说道:“将星啊,你现在才出现!”云中子说:“贤侯,我打算带着这个孩子回终南山,作为我的徒弟,等待贤侯日后回来再交给贤侯,不知贤侯意下如何?”昌说:“道友带走也无妨。只是日后我们如何相认?”道士说:“雷过现身,我们日后相见时以‘雷震’为名即可。”昌说:“我明白了,请教了。”云中子抱着雷震子回到终南山去了。若要再相见,七年后姬昌会有困难,雷震子将下山与他重逢。
故事继续,姬昌一路上默默无言,经过了五关,渑池县,渡过黄河,经过孟津,一直到达金庭馆驿。在驿站中,他先见到了东伯侯姜桓楚、南伯侯鄂崇禹、北伯侯崇侯虎这三位诸侯。三位诸侯正在驿站中饮酒,左右前来报告:“姬伯侯到了。”三位诸侯迎接他。姜桓楚说:“姬贤伯为何来得这么晚?”昌回答说:“因为路途遥远,耽搁了时间,得罪了。”四位相互行礼之后,又添了一席,传杯欢饮。酒过几次,姬昌问道:“三位贤伯,天子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命令我们四位臣子到这里?我想必定有重大事件发生了,都城内有武成王黄飞虎,是天子的栋梁,治国有方;亚相比干,能调和鼎鼐,治民有法。请问有什么事情,宣诏给我们?”
四人已经喝得微醺,南伯侯鄂崇禹知道崇侯虎平时会勾结费仲、尤浑等人,搞政治阴谋,迷惑圣明,大肆修建土木工程,浪费人力财力,完全不考虑国家和民众的利益,只知道贪污受贿。此时酒已经喝多了,鄂崇禹突然想起过去的事情,说道:“姜贤伯,姬贤伯,不才有一句话要告诉崇贤伯。”崇侯虎笑着回答说:“贤伯有什么事情要教导?不才敢不听从。”鄂崇禹说:“天下诸侯的首领就是我们四个人,听说贤伯行恶多端,完全没有大臣的风范,剥削百姓谋取私利,与费仲、尤浑来往密切。你督工监造摘星楼,听说你三丁抽二,有钱的人在家里买闲,没钱的人重负苦累。你受私爱财,残杀万民,自专杀伐,倚仗权势,行为像豺狼,心思像饿虎。朝歌城内的军民都不敢正视你,千门切齿,万户怨恨。贤伯,常言道得好:‘祸由恶行造成,福自德行而生。’从今以后改过自新,务必不可再这样!”说得崇侯虎满脸愤怒,口中喷火,大叫道:“鄂崇禹!你说话狂妄。我和你都是一样的大臣,你为什么在席上如此凌虐我!你有什么本事,敢当众诬蔑我!”看官啊,崇侯虎倚仗费仲、尤浑的支持,想在酒席上与鄂崇禹争斗起来。只见姬昌指着侯虎说:“崇贤伯,鄂贤伯劝你说的都是好话,你怎么这么嚣张!难道我们在这里,你好毁谤鄂贤伯!如果鄂贤伯说的是实情,你应该深感悔过;如果没有这样的事情,更应该自我反省,鄂伯的话句句都是忠告良言,言辞如金石之坚。现在你不自责,反而怪责直谏之人,这是不礼貌的。”崇侯虎听了姬昌的话,不敢动手,却没料到鄂崇禹突然举起酒壶朝他脸上砸来,正好打在侯虎的脸上。侯虎想要抓住鄂崇禹,却被姜桓楚阻拦住,大声喝道:“大臣之间打架,何面子可言!崇贤伯,已经很晚了,你去休息吧。”侯虎只能忍气吞声,自己去休息了。
说到这里,我想起了一个故事。三位诸侯很久没有见面了,今天重聚一席,共同畅饮。快到深夜的时候,有一个驿卒看见三位大臣在喝酒,点头叹息地说:“千岁啊,千岁!你们今晚喝得高兴,但恐怕明天会有麻烦!”深夜更加寂静,大家都听得很清楚。姬昌明明听见了这个人的话,就问:“谁在说话?叫他过来。”左右的侍酒人等都在旁边,只好一起跪下来。姬昌问道:“刚才谁说‘今夜喝得高兴,明天会有麻烦’?”众人回答:“没有人说过这样的话。”姜侯和鄂侯也都没有听到。姬昌说:“一句句都很清楚,怎么说没有人说过?”就叫家将把他们带出去:“拿出去,都斩了!”驿卒听到这话,谁愿意替别人去死!只能挤出人群。众人齐声说:“千岁大人,这不关小人的事,是姚福亲口说的。”姬昌听完,叫停了。众人离开。他叫来姚福问道:“你为什么说这样的话?实话有赏,假话有罪。”
姚福说道:“‘是非只为多开口’,千岁大人在上,这件事是机密。我是官家派来的使命官,因为姜皇后被迫死在西宫,二殿下被大风吹走,天子相信妲己娘娘,暗中传达了诏令,命令四位大臣明天早朝,不分对错,全部斩首。今晚我实在忍不住,不知不觉说出了这番话。”姜桓楚听后,急忙问道:“姜皇后为何被迫死在西宫?”姚福已经说漏了嘴,无法再收回言语,只得从头讲述:“纣王暴虐无道,杀子杀妻,自立妲己为正宫……”详细地叙述了一遍。
姜皇后是桓楚的女儿,女儿死了,他心里怎么能不痛!他身体仿佛被刀碎了,心情像被油煎一样,大声呼喊一声,跌倒在地。姬昌命人扶起他。桓楚痛哭着说:“我的儿子被割了眼睛,烙了双手,从古至今,哪有这样的事情!”姬伯劝道:“皇后受到了冤屈,殿下失踪了,人死不能复生。今晚我们每个人都准备一份奏章,明天见君,冒着被斩首的危险,必须澄清清白,为正义而辩护。”桓楚哭着说:“姜家不幸,我怎么敢让列位贤伯为我上书。我姜桓楚独自面见君王,明辨冤枉。”姬昌说:“贤伯可以单独写一本,我们三人各自准备一份奏章。”姜桓楚泪如雨下,整夜修整奏章。
费仲得知四位大臣住在馆驿,便暗地里进入偏殿见到了纣王,告诉他四路诸侯都已经到齐了。纣王非常高兴。“明天升殿,四侯必然上书劝谏。臣建议陛下,明天只要让四侯上交奏章,陛下不必亲自查看,不分是非,下旨立刻处决他们,这是上策。”王说:“你说得很好。”费仲告辞离开王宫,度过了一晚上的晚景。
第二天,早朝升殿,文武百官聚集在一起。午门官宣布:“四位诸侯等待圣旨。”王说:“传来。”只见四位诸侯伯听到圣旨后,立即前来殿前。东伯侯姜桓楚等高举牙笏,进行礼称臣,姜桓楚将奏章呈上,亚相比干接过奏章。纣王说:“姜桓楚,你知道自己的罪过吗?”桓楚奏道:“臣作为鲁国的镇守,严守边疆,遵守法律,尽忠职守,臣节烈,有何罪过可知?陛下听信谗言,宠幸妖妃,不顾元配,残忍虐待,杀子灭族,断绝宗嗣。相信妖妃的阴谋嫉妒,听信佞臣的诬陷忠良。臣既受先王的重恩,今天见到天子,不惧斧钺,直言不讳,实在是君主对微臣的背叛,臣没有对君主的背叛。请陛下施以怜悯,澄清冤屈。活着的人是幸运的,死去的人也是幸运的!”纣王大怒,骂道:“老叛逆!命女人杀君,忍心篡位,罪恶如山,现在反而装饰辞令,强辩辞罪,想逃脱惩罚。”他命令武士:“把他带到午门外,碎尸肢解,以彰国法!”金瓜武士脱去姜桓楚的冠冕,用绳子捆绑起来,姜桓楚咒骂不止,没有任何解释的机会,被推出午门。
接着,西伯侯姬昌、南伯侯鄂崇禹、北伯侯崇侯虎出班称臣:“陛下,我们也有奏章。姜桓楚是真心为国家着想,并没有谋图篡位的意图,请陛下详加考察。”纣王心意已决要杀四位诸侯,便将姬昌等的奏章放在龙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