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赵飞燕喜怒交加,“你怎么知道?”
“刚才臣巡逻至太液池发现的!亲眼所见!”
“知道了,此事还有其他人知晓吗?”
“不曾,只是我一人看见的!”
“来人,给卫尉赏五十金!”赵飞燕大手一挥,“说不定将来还要你作证呢!”
“臣明白,臣告退!”
没过多久,刘骜就来到了椒房殿。
“皇后,这雨下得可真大啊,天气渐寒,你得多穿些衣物啊,缺什么就叫少府采买去!”
“陛下,我身子不冷,我心冷!”赵飞燕装出一副可怜样。
“心冷?有没有召侍医来看一下?”刘骜有些担忧,“先拿个暖炉捂住!”
说完就亲自拿起一个手炉往赵飞燕怀里塞。
“不是这个!”赵飞燕又好气又好笑,“是你的婕妤让我寒了心!”
“婕妤?哪个婕妤?”刘骜不解。
“还哪个婕妤,就那个天天觉得入宫比我早的班婕妤!”赵飞燕没好气地说。
“她?不会吧?”刘骜虽然久不宠班婕妤了,但在为人、名声这方面,刘骜对班婕妤可是无比信任的。
“敢问避风台是不是为我独建的?”
“是啊!”
“可是你的班婕妤今天趁着下雨就进到我的避风台里避雨去了,婕妤私进皇后私宫,是何道理?”
“这……”刘骜不说话了。
其实刘骜认为这事根本不值得一提,若非下雨,班婕妤岂会走进避风台?
临时行个方便,这有什么的。
可眼看着赵飞燕不依不饶,嘴里一直嘟囔着。
“班婕妤自恃才高,根本没把我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她进宫比我早,当时和许皇后就一门心思地想整治我!”
刘骜有些不耐烦,眉头逐渐紧蹙。
赵飞燕偷瞄着刘骜,发现刘骜神情有些不太对,但是自己又不想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当初许谒巫蛊之事,班婕妤也是知道的!”赵飞燕发狠了。
冷不丁来这么一句,确实是刘骜没有想到的,也拉动了他最敏感的神经。
“果有此事?为何不早说?”刘骜大怒。
“妾本来想着和班婕妤好好相处,多次在背后说妾坏话,妾都忍了,没想到她不识抬举、变本加厉,现在竟然还敢私进避风台,谁知他日她会不会私进椒房殿?”
“够了,待我亲自去问问她!”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反正抓住班婕妤的小辫子了,她若不承认更好,到时候叫上卫尉,看你如何辩解!
从赵飞燕进宫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三年,这么长时间里,刘骜来成舍宫的次数不超过十回。
只因赵飞燕太迷人,而且床笫手段比大家闺秀出身的班婕妤高出太多。
“皇帝驾到!”宫女一见刘骜来了,急忙向内室喊道。
班婕妤刚开始很纳闷,常年不登门的人怎么今日如此稀罕?
可转念一想,我前脚刚在避风台躲雨,后脚皇帝就来了,恐怕不是好事。
班婕妤道了个万福,将刘骜让在首座,自己跪坐在次席。
刘骜来的时候气势汹汹,可真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班婕妤,竟然一时有些语塞。
看着面前这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刘骜想起初次因为在宫外庆贺张放婚礼而回来寻找班婕妤的美好记忆。
眼下这个女人也老了,“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当初粉嫩的脸皮上有了些许皱纹,昔日的青丝中也出现了几丝白发。
唯一不变的还是班婕妤那高贵的气质。
“班婕妤,你可曾去得避风台?”刘骜忍不住问道。
只要班婕妤说没有,哪怕是真的,刘骜也就打算不再追究,留幸成舍宫。
定然是有人告密了,班婕妤心中不禁有些怒气,赵飞燕总算逮住机会了!
班婕妤面不改色、从容不迫地说:“我去了避风台,只因当时雨大,避雨而已!”
“你难道不知避风台乃赵皇后私有宫殿?”
“知道,但我更知道普天之下,都是汉土。我身为汉女,进汉家宫殿,有何不妥?莫非下起刀子来,那避风塘也不得进人?”
一番话说得刘骜哑口无言。
看到班婕妤态度这么强硬,刘骜气不打一处来。
“当年许谒巫蛊之事,有人说你也知情,是否?”
“定是莫些人诬告于我!人的寿命、富贵命中注定,岂非人力所能为哉?修正都得不到福气,为邪祟岂可得之?鬼神岂可听信心术不正之人的祷告,我非但不敢做,也不屑于做!”
这一番话着实让刘骜动容,便有意放了班婕妤的罪过。
可是赵飞燕那边如果知道班婕妤并未受罚,肯定又要与朕闹翻天了。
刘骜不禁“唉”了一声。
班婕妤看到刘骜沉默,索性直接说:“陛下,妾已经犯下罪过,不如让我去长信服侍王太后,如何?”
班婕妤早就想好了,与其这样天天被赵飞燕暗算,迟早也得出岔子。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不如趁早将自己置于王太后的羽翼之下,以免担惊受怕。
刘骜看到班婕妤主动请缨要去照顾年迈的王太后,十分动容,特加怜惜,罪过不予追究,并且厚赏五百金,舆服十套,以弥补心中对于往日的愧疚以及敬佩之情。
“我将班婕妤赶出成舍宫了,以后这件事休要再提!”刘骜怒气冲冲地走出椒房殿,现在又若有所失地回来了。
“哦……”看到刘骜心情不好,赵飞燕不敢再说了,本来巫蛊之事就是无中生有。
“你怎么来了?”王政君看到跪拜在长信宫门口的班婕妤,惊讶地问道。
“妾思念太后,特来侍奉!”班婕妤说完之后,眼泪夺眶而出。
看着眼前的班婕妤,王政君遥想到了当年的王昭君。
“好孩子,赶紧进来吧!”王政君连忙命宫女将班婕妤搀扶进来。
“到底因何?”王政君替班婕妤擦拭了脸上的泪花,不无关切地问道。
班婕妤心里有气,就一股脑地将避雨之事全盘托出了。
“唉,皇帝独宠赵飞燕,我年轻时尚能管管,现在我已经老了,有那心也没那心力了!”王政君叹着气说,“不过,你在我这里,绝对不会有问题,倘若她还敢对你怎样,我第一个不饶她!”
此后五年,直到刘骜殡天,班婕妤都未曾再见到刘骜一面。
她每日只是侍奉王太后烧香礼拜,聊天解闷。弄筝调笔之余,间以涂涂写写,以抒发心中的感慨。
而刘骜五年未来长信宫,也是因为身体真的垮了。
长期服用春药,对他的身体机能已经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纵欲过度,天天头昏脑涨。
自元延三年(公元前10年)起,刘骜已经将朝议改为五日一次了。
任何奏章都要事先经过翟方进递交到王莽手中提前审批,实在不好裁定之事才会询问刘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