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什么东西?”郑躬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是一枚金币!我与官兵打斗时,从他们的尸体里翻出来的!”
“好!”郑躬十分开心,“现在我正需要你这样的尽忠之人,将来攻下蜀州,封你当个王!目下,你先当个小兵长吧!”
“诺!”
说是兵长,算上申虎,总共只有五人。
申虎有勇有谋,第二天就主动承担起打水的任务来。
山中有清泉,申虎拉着水车和一个年纪较小的毛贼拉起家常。
“小兄弟,今年多大了?”
“十五!”
“怎么落草为寇了,这么小的年纪?”
毛贼将遭遇说了一通。
也是交不起私粮税,跟着同村大人一起瞎打,最后稀里糊涂地上了山。
“可曾记得出山的路?”
“记得,上个月我还和另外几个营寨的人一起下山抢粮呢!”毛贼一脸傲娇。
“另外几个营寨在哪里呢?我刚来,都不熟呢!”
“等回去了,我告诉你说!”毛贼对于这位新长官满怀巴结之意。
当天夜里,毛贼就将营寨分布以及下山之路全告诉了申虎。
这可把申虎吓了一跳,原来这座大山绵延几十里,分布着十几个贼寨,共有上万人之多。
为了防止贼兵偷跑,郑躬将所有下山之路全部埋小爱机关,只有山后一条大约宽两米的道路可以与外界相通。
申虎默默地记下了所有位置信息,伺机而动。
申虎将一些山道拐弯处都做了只有斥候才能认出的记号,每日也不下山,只去看看另外四名斥候有没有发现。
二十天后,申虎发现其中一棵树下刻上了斥候的回应信号。
得了!
申虎接着在下面写上了交接的日期,为了防止山贼发现,特意抹上了自己的一泡屎。
这样一来,是还会上前细看呢?
除了斥候!
三天后夜里,趁着大家都睡熟了,申虎撒谎说要小解,偷偷地溜到大树下。
果不其然,一个人在那里等着。
申虎将地图交给另外一人,约定好五日后子时攻城拔寨,随后赶紧回到了山上。
身上还带着从斥侯身上取来的佩刀!
“不好,大王,我刚才在小解时,发现有个树下鬼鬼祟祟地站着一个人,似乎在树上写东西!”四日后子时,申虎闯进大营。
“有这等事?”郑躬不信,上下打量着申虎。
“千真万确,大王如果不信,可随我一同前去查看!”
“走!”郑躬起身,“如果所说非所见,我非剐了你!”
郑躬带着几十个手下,在申虎的引领下,来到了那棵树下。
“大王请看!”
郑躬拿起火把,就往前凑。
说时迟那时快,申虎从袖中拿起佩刀,一刀捅进了郑躬的脖子。
山贼吓傻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申虎大声说:“众人莫慌,我乃大汉朝廷兵士,今日特来剿灭尔等,如果仍执迷不悟,立死不赦!实话告诉你们,大汉将士正在后山的路上,如果负隅反抗,片甲不留!”
看着众人有些犹豫,申虎继续道:“大家都曾有地有田,有妻有儿,现在只要放下兵器,我可保尔等性命无虞!”
郑躬的两个心腹不愿意,企图还想杀掉申虎。
申虎敏捷矫健,对于这两个乌合之人,不消十个回合,便让其一命归西。
“愿听汉将指挥!”
就这样,王永的兵士点着火把,一举杀进了各个营寨……
卯时,清点战场,将近五千人投降。
一场大胜,平定了广汉郡的山贼,申虎居功至伟。
王永没有食言,将刘骜赏赐之物全部分给了将士,更是保举了申虎为蜀郡太守,食邑两千户!
经此一役,王永这个书生在军士中拥有了极高声望。
王永班师回朝,刘骜大喜。
亏得我母亲家里代代有能人,王音不行了,现在又有王永了,朕何惧哉!
“陛下!”王永将在广汉郡看到了凄惨景象给刘骜细述了一遍,“臣调查清楚了,广汉郡税吏粗暴收税,中饱私囊,致使百姓叫苦连天,被迫起事,郡守赵周乃是丞相薛宣好友,故薛宣密而不禀也!”
“什么?混账薛宣!”刘骜气得两眼瞪得溜圆,“大胆薛宣,来人,召他进殿!”
薛宣知道王永已经归朝复命,见宦官召唤,便知大事不好。
急忙从衣袖里拿出一金,托黄门郎赶紧告诉淳于长,务必前去搭救性命。
薛宣战战兢兢来到了未央宫。
看到王永在一旁跪坐,便知事已经败露,吓得连忙跪地磕头。
“你身为丞相,不通玄卜也就罢了。可是蜀州仓库空虚,百姓饥饿,流离失所,瘟疫死人的数以万计,人至相食,盗贼并起,群职荒废,几乎不成一郡。三辅赋敛无限度,酷吏相沿为灾,侵扰百姓。你非但没有打算弄清事实之意,还企图混淆视听,瞒骗于朕!长此以往,九卿岂不顺承风气所指,争相效仿?你开怠慢欺骗之路,有伤风化,焉能为四方表率?现命你交回丞相印绶,拖出西安门,腰斩之!”
“臣有罪,臣只是念在邛成太后葬礼期间,未敢搅扰陛下!”
“你还敢胡吣,架出去!”
两个卫士正准备上前拖拽,淳于长进来了。
“陛下请慢,薛宣确实有罪,但念在他往日谨小慎微,没有功劳尚且还有苦劳,臣请交给廷尉着实详查,定罪不迟,现在岁月不太平,望陛下三思!”
刘骜很清楚,淳于长说地就是黑龙日食之事。
汉家皇帝都比较迷信,刘骜自然也不例外。
刘骜犹豫了一下。
“不管怎地,今天先给我打他五百大笞,以解我心头之恨!打完之后,再交给廷尉范延寿从严查处!”
卫士将薛宣带到殿前中庭,拿起笞条,一下一下地狠狠抽起来。
“王永,罢免了这个贼子,封你为丞相,如何?”
“臣才疏学浅,恐难当此任!”王永谢恩,“朝中能人居多,臣恐无此大才!”
“你打了胜仗,正是封侯拜相的好时机呢!怎么,你怕朝中有人不服?”
“非也!”王永对答,“臣乃井底之蛙,凭着天子威严才得胜而归。目下广汉郡民生凋敝,十里之地三五农户,陛下已经封臣为广汉太守,况臣久在中枢,亦希望可以为民谋福!扬我汉恩!”
刘骜禁不住点了点头,大加夸赞了一番。
“依你所见,朝中公卿谁可为相?”
“御史大夫翟方进办事得力,敢仗义执言,可封为宰相!”王永没有犹豫。
翟方进?刘骜对他印象也十分不错。
汉元帝刘奭时期,大力推崇儒学,因此许多儒生都进入长安,得到了一官半职。
翟方进就是其中一个。
翟方进是汝南郡文学出身,由于小时候算命时被人称有侯骨,便到长安游学,刻苦钻研经学。
河平元年(公元前28年),翟方进在长安儒生中已经小有名气,成为博士,后直接被丞相薛广德封为丞相司直。
翟方进虽然表面上宅心仁厚,实际上却是个小心眼。
对待王氏子弟固然一直谦恭,因此王氏子弟对翟方进评价都很好,可是翟方进私下对待同僚又是另外一副嘴脸。
河平三年(公元前26年),刘骜去甘泉宫祭祀,翟方进由于匆忙,马车不小心走到了驰道里,驰道乃是皇帝祭祀和紧急军情专用道,当初少年刘骜面见汉元帝刘奭时都不敢擅自走驰道。
王凤手下看到了,打了个马虎眼,没有计较。
没想到同时看到这事的,还有司隶校尉陈庆。
司隶校尉是隶属于御史大夫,负责监查弹劾官员失职犯禁之事的官员。
陈庆不依,当场扣下翟方进马车,并且还要告知当时的御史大夫张中。
王凤听到后面的队伍有些争执,便询问手下,随后将这件事压了下去。
不过陈庆却与因此事和翟方进结了仇。
陈庆虽然人微言轻,但是颇有正义感,故意将当初的戍边校尉将军陈汤因匡衡等人嫉妒而获罪之事延误月余才发送。
这就让翟方进抓住了把柄,翟方进立刻上书刘骜。
“陈庆为当朝校尉,知机事周密一统,明主躬亲不解。陈庆有罪未伏诛,无恐惧心,豫自设不坐之比。又延误圣恩,亏损圣德之聪明,奉诏不谨,皆不敬,臣谨以劾。”
刘骜十分生气,就将陈庆削职为民。
涓勋在陈庆被罢官后,接任司隶校尉,涓勋心高气傲,又与当时的光禄勋辛庆忌私交甚好,因此在朝中也只是唯王凤马首是瞻。
司隶校尉官职在丞相司直之下,按理说,得到官职之后应该先拜会丞相匡衡、御史张中。
涓勋既不肯拜会丞相御史,朝会上又经常以下犯上,抢在翟方进发言之前进言。
而且在王凤面前阿谀奉承,大有后来居上之意。
有一次,成都侯王商进长安朝见,涓勋看见了,下车肃立行礼,毕恭毕敬,王商却一脸睥睨,涓勋眼瞅着王商进入皇宫,才慢慢上车。
这一切都被翟方进看在眼里。
倘若让这小子得了王家青目,将来肯定没我的好。
于是,翟方进趁着王凤病危时又上奏了一封奏章,弹劾涓勋。
“涓勋不遵礼仪,轻谩丞相,低视上卿,只与将侯低卑,大汉公卿礼制何在?诎节失度,邪谄无常,色厉内荏,有失国体,扰乱朝廷礼仪秩序。”
当时的刘骜对心思除了在赵飞燕身上以外,就数关心舅舅王凤的身体了。
加上翟方进所举皆符合汉律,刘骜也没有仔细忖度此事,就将涓勋贬为昌陵令。
就连当时上任不久的丞相薛宣也对他忌惮三分,经常告诉左右掾史:“切莫惹了翟方进,小心踩着你们当了丞相!”
薛宣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今日果然是翟方进顶替了自己。
“好,就依着你,任翟方进任丞相,封邑三千户!封高陵侯!”
王永起身,三日后离开了长安,带着刘骜赏赐的三千金奔赴广汉郡任职去了。
刘骜亲自送出十里,回宫后,顾不上歇息,立刻传来了卫尉淳于长。
“当初你说,等王永得胜归来就替朕说服太后的,如今怎么样了?”
淳于长拍着胸脯保证:“不出一月,定然让凤凰归位,母仪天下!”
“好,当初你可是保证了的,朕等着,一月之后还没动静,你……”
“提头来见!”淳于长作揖,转身出了未央宫。
淳于长为什么这么确定能把赵飞燕推上皇后之位呢?
还得归功于张氏。
原来,在三月前邛成太后去世时,王昭君看见赵飞燕哭得那个凄惨样,内心就有些松动了。
别的妃嫔都是掩面而泣,相比之下,赵飞燕的捶胸顿足、撕心裂肺就显得格外令人动容。
正所谓人死而百言顺,这次契机,让王政君彻底心软了。
再加上之前许谒的巫蛊,看似人畜无害的许皇后,家里竟有如此蛇蝎心肠之人。
赵飞燕虽然举止放浪,但却没有任何加害皇帝与自己兄弟之心。
之前谷永的信件也说后宫无主导致黑龙出现,莫非这小丫头真有凤命?
张氏每日在王政君身边,王政君把她当自己人,有意无意地也会对张氏吐露出一些自己的想法。
而淳于长则隔着五日便会溜到长信宫外,从张氏口中探探口风。
现如今,王政君的心思淳于长已经是一清二楚了。
翌日,淳于长整冠束发,时隔一年,再次来到了长信宫门口求见。
“是卫尉啊,让他进来吧!”王政君隔了一年,早将当时骂淳于长的气恼忘地一干二净了。
“姨母,近来身体可好?”
“我一年多没见你了吧,上次见你还是在邛成太后殁的那次!”王政君很冷淡,“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不是特意来向我问好的吧?”
“哪里,去年孩儿说立赵飞燕为后,姨母将孩儿赶了出去,吓得我再不敢来!”淳于长故意把话茬引到赵飞燕那里,“我想都一年多过去了,姨母大人有大量,肯定不记我仇了,因此特来给姨母问安!”
王政君虽然已经年过五十,但一听淳于长的话,就知道他要干嘛。
“你又替刘骜当说客来了?”王政君哼了一声,“他还是想立赵飞燕为后?”
淳于长一听王政君哼,心里咯噔一下。
该不会又不行了吧?那我还有什么脸回见皇帝?
张氏见王政君并不发话,赶忙上前和稀泥:“哎呀,太后,头一阵子不是还说随皇帝的便嘛,现在你外甥又来了,他胆小,您可别吓着他。”
王政君沉默了许久,想起了邛成太后、许皇后、黑龙、小时候的刘骜。
王政君终于张口了:“刘骜这孩子,别看玩心大,却还是个情种,时隔一年还想着立赵飞燕这事。唉,就依着他吧!但是嘱咐他,别由着性子来,后宫佳丽居多,早日抱个龙儿出来才好!”
淳于长一听,高兴地连忙磕头,本来想马上回头告诉刘骜,但又怕失礼,于是在长信宫跪坐了半日。
下午时分,淳于长回到未央宫,兴奋地将此事告诉了刘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