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凤处理完丞相王商一事后,提拔自己的亲信张禹为丞相。
张禹是何许人物呢?
这个人是个奇才,幼年喜欢占卜术,后来又学习儒家经典,不久就被当地举为孝廉,成为郡文学。
后得到丞相萧望之的推举,担任光禄大夫,教授刘骜学习《论语》。
刘骜即位后,为了感激师恩,将其加官给事中,与大将军王凤统领尚书事。
正是与王凤的朝夕相处,让王凤觉得此人值得信任。
已进入五月,王太太后,王太后又站在了椒房殿门口。
“太后,这次夏天生的,应该无恙了吧?”王太太后笑眯眯地说。
“是啊,上次皇孙早夭,可是让我好生哭了好几天呢!”王政君谦恭地回道。
原来今日正是许皇后临盆之日。
不一会儿,椒房殿内传来一阵响亮的哭声。
“生了!”两个女人兴奋至极,连忙进入椒房殿外室。
“启禀太太后,太后,是个公主!”侍医赶忙回道。
“公主好,许皇后可真是变着花儿生呢!”王太太后禁不住喜悦,开了一句玩笑,顿时整个椒房殿开始活跃起来了。
让人没有预料到的是,这个公主和上次的皇子一样,没出一个月就夭折了。
这可把王政君急坏了!怎么还生一个夭一个,生两个折一对?
是不是许皇后身体有恙?
虽然王政君很喜欢许皇后,可一连两次孩儿早夭,让她也不得不对许皇后的身体产生了怀疑。
刘骜也觉得奇怪,满肚子的牢骚没处发泄,就经常去建章宫找表弟张放倾诉心事。
此时的张放,由于一直不甘心被刘骜深藏后宫,向刘骜讨得官职后,已经是给事中了。
他重见天日后,刘骜便经常到建章宫与其狎亵。
“可惜你是个男儿身,要不然朕非得封你当皇后不可!”刘骜长叹一声。
张放性格聪慧,明知此事乃是痴人说梦,于是劝慰刘骜:“陛下,皇后乃一国之母,只是运气不好,儿女早夭已经让她生不如死,倘若因此便冷落了许皇后,那皇后岂不是过于可怜?”
刘骜并没有想放弃许皇后,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心事,听到表弟如此说,更觉张放心胸宽阔,惹人爱怜。
“你说得对,朕先走了!”刘骜起身要走,“你也赶紧回家去吧,改日朕封你个大官做做!”
离开建章宫,刘骜回到了椒房殿。
一进内室,就发现许皇后一个人坐在烛台前发呆。
一看到自己的结发妻子如此憔悴,刘骜再也忍不住了,上前紧紧抱住妻子,许皇后一看是刘骜来了,伏在他的怀中大哭了起来。
哭了一会,许皇后忽然抬起头来,眼睛中泛着泪花,坚定地刘骜说:“陛下,要不您在民间再选取几个家人子吧?”
刘骜一惊,他没想到许皇后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其实,这种想法,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毕竟要延续祖宗香火。
现在许皇后自己提出来了,朕该顺水推舟呢?还是独宠一人?
许皇后不再看他,自顾自地说:“陛下,妾是不祥之人,枉顾多年天恩,竟从未给陛下留下男嗣,妾有罪,陛下重新选取家人子,妾心里还好受些……”
刘骜赶忙好言相劝,心里却打起了小九九。
试问,哪个帝王没有妃嫔成群,自己只有张放与许夸,确实有点委屈自己了。
事有凑巧,第二天,王政君就把刘骜叫到了长乐宫。
“皇帝,许皇后孩子接连夭折,你可曾有应对之策?”
“母后,孩儿已经让侍医署加紧调理了,气滞血瘀之疾,料也不会太难痊愈。”刘骜经过一整晚的思考,决定还是再试一下。
“调理归调理,你都二十二岁了,老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王政君盯着刘骜说,“为娘决定了,在民间为你选几个家人子,你可愿意?”
刘骜刚坚定的决心,经母亲这么一说,顿时垮塌了。
“一切全听母后安排!”刘骜顺坡下驴,这样的好事倘若再惹母亲生气,也只会惹一身臊。
“好的,你回去吧,剩下的事情由我张罗!”
刘骜稽首行礼,退出了长乐宫。
王政君赶忙吩咐少府将宫中公卿将相的家谱拿来查看,翻看了一会,选出十个家人子来,而其中有一位,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班婕妤班氏。
班氏是左曹越骑校尉班况的长女,其父班况在汉武帝时抗击匈奴,驰骋疆场,立下了汗马功劳。
班氏出身将相之家,不仅会读书识字,而且文采飞扬,秀外慧中,仙姿玉色。
旬日后,班氏与另外九名女子从覆金门进入了掖庭。
王政君听闻家人子已到,于是招手让她们进来长乐宫。
这次这十个人不全是家人子,王政君还得再亲自过过眼,刹出一半。
不一会,十个衣着光鲜,素面朝天的女子来到了。
王政君一看这些人,就想起了当年自己当家人子的感觉。
她和颜悦色地让她们与自己一起跪坐下,每人赏了一杯茶,随后开始测试。
王政君先拿出女红来,让她们试试手艺,随后又拿出竹简来,让她们随意写几句。
班氏受过良好教育,加之形象美而不俗,直接写了“依我往昔,杨柳依依”二句。
这是《诗经》中一首将士回归家乡的句子。
王政君一看,便觉得班氏果然不俗,能写这样两句有关军旅归家句子的女子,定然不会错。
当下内心就决定了人选。
第二天,王政君就将选好的五位女子都送到了未央宫。
见到刘骜,其他四位都在争相表现,班氏不与人争,静静地跪坐在地。
恰恰是这一点深深地吸引了刘骜的注意,又看到此女容貌不俗,但是不晓得性格如何,于是先封班氏为“少使”。
再说张放也听闻刘骜新今纳了好几房妃子,于是内心有些焦灼不安起来。
如果皇帝留恋后宫,我将来可如何是好?
于是,张放偷偷派了一个小黄门将一张布帛递给了刘骜的贴身宦官。
刘骜看到后,生怕冷落了张放。
就在次日朝议结束后,与张放一起来到了建章宫。
“你多虑了,放心,我是不会忘记你的。”刘骜行完云雨之事后,动情地对张放说。
“但愿陛下念在往日恩情,万万不可断了思量!”张放声泪俱下。
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男人,刘骜当即下令,将许皇后侄女嫁给张放,并且加封中郎将,旬日后完婚。
张放婚礼日,刘骜亲自前去,不仅赏赐了另外一座府宅,还僭越礼制,增加车舆礼服,美其名曰皇后嫁女。
当日,代表刘骜与许皇后的车马、官员供张放随意使用,不仅在面子上给足了张放,而且刘骜最后走时,又留下了千万钱的贺礼。
有了许皇后侄女当挡箭牌,料谁以后也不会说朕有“龙阳之好”了。
从张放酒宴归来皇宫后,刘骜头重脚轻,刚准备往椒房殿走,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的笛子声。
其声悠扬婉转,动听异常,似有无数思绪隐藏于这笛声中。
“何人吹奏?”刘骜听得心痒痒,于是问手下宦官。
“启禀陛下,臣,臣等不知!”
他们确实不知,每日只跟着刘骜,后宫中自有王太后与许皇后看管。
刘骜自从匡衡上次说过不知后,似乎对不知异常恼怒,刚要准备发作,却忽然想出一个好主意。
“尔等手脚轻些,随我前去,路上如果遇到卫尉,你们知道如何做的!”
宦官赶紧称诺。
就这样,刘骜蹑手蹑脚地顺着笛声向长乐宫走去。
最终找到了笛声的出处——广阳殿。
这不是班少使所在之处嘛。
由于此时,刘骜妃嫔不算太多,所以他还能记得过来。
刘骜挥挥手,让宦官退下,嘱咐明早来接他后,自己则悄悄地立在房门前,整理好衣冠,猛地推门而入!
这一下子可怕屋内的班少使和宫女李氏吓坏了。
看到是皇帝来到,班少使急忙下跪还礼,宫女李氏见刘骜深夜前来,马上出门打水,准备服侍二人睡下。
“班少使,朕头回听你吹笛,真好听!”
刘骜喝醉了酒,并没有过多铺陈华丽辞藻来夸班少使。
班少使两颊绯红,低头说道:“班门弄斧而已,北里之舞,靡靡之乐尔尔,没成想耽误了陛下歇息。”
“哪里。”刘骜色心大起,“班少使音文皆乃奇才,朕真是相见恨晚也!”
说完,拉起了班少使的手。
“陛下醉了,妾扶陛下歇息吧!”班氏自然知道刘骜想干嘛。
“好,歇息!”刘骜起身,一口吹灭了身后的蜡烛……
宫女李氏打水回来后,见到烛火已熄,便识趣地找其他宫女睡觉去了。
从此,刘骜对能文善吟的班少使便青目相看,一月后,班氏就被擢升为“婕妤”,甚至直接让班婕妤住到了成舍宫。
成舍宫位于后宫第三区,意味着除了皇后、昭仪外,就是班婕妤品级最高了。
当然,现在的刘骜还没有昭仪。
不过,十几年后,就会出现一个赵昭仪,将整个后宫搅地鸡犬不宁!
班婕妤素知礼仪,在搬到成舍宫后,就每天去找许皇后请安问好。
二人都是大家闺秀出身,脾气相投,一来二去,反倒打得火热。
每日,许皇后都等着班婕妤来后,二人一同再去向王太后请安。
刘骜喜爱班婕妤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似乎是弥补了王昭君那时候的缺憾。
刘骜特别喜欢亲自为班婕妤画像,二人感情如胶似漆。
为了能够与班婕妤时刻形影不离,刘骜命人制作了一辆大辇车,好承载许皇后、班婕妤与自己三人出宫游玩。
一次,刘骜准备带着二人去五祚宫游玩,欣赏夏日美景。
班婕妤之前对于刘骜建造辇车并不知情,刘骜也是准备给两位心爱的女人一个惊喜。
看到刘骜邀请自己上坐如此大的辇车,班婕妤不敢造次,跪倒在地。
“陛下,妾只是婕妤,玩玩不敢和皇帝皇后平起平坐!”班婕妤正色说道。
“哎呀,这有什么的,你们都是朕的女人嘛!”刘骜一脸不在乎。
“陛下乃九五之尊,必须独自乘坐辇车,方显尊贵,或者能臣贤相在陛下左右,才可相称!妾只闻桀、纣、幽三君喜爱嬉笑玩乐,将女人置之左右,却亡国之理!”
“你……”听了班婕妤如此犀利的对比,刘骜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幸好当时只有贴身宦官与班昭仪的宫女在面前。
刘骜在这些人面前十分放得开,因此自觉没有丢掉面子,便没有大发雷霆。
相反地,他赶紧搀扶起班婕妤,对着她耳边说了一句。
“你呀,真是贤明,朕答应你,做一个有道明君!”
但是刘骜没有想到,班婕妤怒斥刘骜造大车的事情私下里在宫廷里传开了。
一来二去,竟然传到了母后王政君耳中。
王政君听到后,十分欣喜,暗自庆幸自己果然没有选错人,这样的一个女人,再加上贤良淑德的许皇后,大汉江山定能绵延万世。
第二天,趁着许皇后与班婕妤来请安的时候,王政君抑制不住内心激动,将自己亲手挑的家人子夸赞了一番。
“班婕妤,听闻你以理制情,坚决拒绝乘坐大辇!实在是功德一件呀!”
王政君敢于当面表扬班婕妤,其实也是想给许皇后提个醒。
刘骜性格爱玩,你们身为他的妃嫔,一定要多多指点他,让他把心思放到国事上来。
许皇后憨憨一笑,并没有将这弦外之音放到心上。
“古有樊姬,今有班婕妤,好,赏!”说完就拿出两卷蜀丝,要送给两位小辈。
樊姬乃是楚庄王未问鼎中原时,在楚国的一位爱姬。
楚庄王十分喜欢狩猎,樊姬担心楚庄王玩物丧志荒废国事,于是就断绝兽肉,最终凭借着执着与诚恳打动了楚庄王,使楚庄王顿悟,励精图治,终成春秋“五霸”之一。
班婕妤连忙婉拒,说:“太后使不得,这是妾身应该做的,区区小事,何敢收太后如此大礼?”
王政君不依,非要送给二位小辈赏赐,半推半就中,班婕妤才接受了恩典。
王太后嘉奖班婕妤这件事很快就被天下人知晓了,人人都夸班婕妤明事理、晓大义,班婕妤在后宫地位更加突出,俨然成为了刘骜、王政君面前的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