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担不起弑君的责任,深夜前来缀锦阁寻凌云。
“云公子,陛下腹中的孩子..........”
“我的。”凌云道,手在深色纹路的檀木桌子上扣出一道浅印。
太医松了口气,来时他还担心是罪九的,惹怒云公子,如今看来是多虑了。
“虽然老臣也不知云公子与陛下到底有何解不开的结,致使陛下非要打掉龙子。但此事关系陛下性命,关系我大夏江山社稷,云公子好歹想个法子,劝劝陛下。”
“嗯!我知道了,下去吧~”
“臣告退。”
太医退出来,匆匆而去。
夜阑人静,阁中空荡荡的,明月空悬,凌云拳头拍在桌子上。
“啪~”
可恶!将军居然怀了苏幕遮的种~
冷静,他披了衣服向甘泉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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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未央,甘泉宫。
姜锦夏躺下。
不说还好,今日听得太医一句“身孕”,霎时间觉得身子发沉,又困又乏。
辱头胀痛的厉害,她揉着,似乎比昨日又大了些、硬了些,又是搭着肚子,圆鼓鼓的,其中有些许的动静。
这里面藏着小生命,真的藏着一个生命!
“呕~”
一阵恶心,她趴在床边,今晚所吃的淡粥一股脑儿吐了出来,发着腥辣的酸臭味。
“小东西,跟你爹一样不让人省心。再动,信不信朕一掌拍死你。”
随即听得一句:“将军要拍死谁啊?”
抬头,只见是凌云,他递上一杯茶。
皱眉,接过漱口,略好些,要把杯递过去时,凌云已猛然扣住了她的脉搏。
“你........”
“放肆!”
她忙抽出手,“啪”,五个指头红印已经印在凌云脸上。
凌云笑了:“听甘泉宫的小宫女说,将军身子不适,不料得是.........”
霎时间面红耳赤,她怒起打断:“住口!”
凌云跳上床去:“将军骗不过云儿的,云儿略通医术的,将军忘记了吗?看样子,已有三个月了。”
恼羞成怒,她拳头已扫上去:“找死!”凌云骨碌下床,躲过。
自床上跳起,听得凌云的挑衅:“将军告诉云儿吧,是不是那狼崽子的?”
狼崽子,是啊,那狼崽子的种。
她一颤,停手。摸着腹部,圆鼓鼓的涨起来。
耻辱的记忆涌上来:“不!不能!不能留!!!”
只一掌向肚子打去........
忙,凌云拉住:“将军!”
她近来体虚,否则他未必能拦得住。
姜锦夏落泪了。
她对这孩子尚有一丝怜悯,否则凌云未必能拦得住她。
他将她的手自腹部挪开,擦着她眼角的泪,道:“边疆来消息了将军知道吗?”
她望向他,此刻竟存着些许期待。
“将军最想知道谁的消息,玉儿的,还是苏幕遮的?”
她骗不了自己,她想知道他过得还好吗?
凌云能看透她的心思。
“将军既然对他念念不忘,为何还要发配他为妓?他为妓,他受苦,他被欺负.........”
微叹,罪九的情况,他清楚,“将军就开心吗?”
为何?
阿河为她做的太多,她总要给阿河一个交代。给阿河一个交代,也给凌大哥、给徐老将军、给被他逼死的诸位将军一个交代。
她每每对他心存善念,心下的愧疚便会如潮水般涌来。
她怎么能对他那么好?她怎么能对逼死凌大哥的仇人心软?
她舍不得杀他,却又不得不想尽各种法子对付他,折磨他。以此换得内心的平静,堵住潮水般的愧疚.........
她或许不开心,但,她至少不会愧疚了。
“将军何止是在折磨他,更是在折磨自己啊~”
姜锦夏也该死,她双手沾满鲜血,她也该受这份折磨。
“将军,放过这个孩子,也放过自己吧!”
放过自己,放过孩子?还有.........放过苏幕遮?
那个对她用刑的苏幕遮!
“放过他,难道让他变成第二个狼崽子!”
“将军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是狼崽子?即便是狼崽子,有前车之鉴,将军难道会重蹈覆辙?”
凌云抱她在怀里,劝着:“将军对他那般念念不忘,可见他也并非一无是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将军为何不给孩子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呀!”
阿九很乖的,只是自小敌国为质,只是众人辱之,只是没教好。
许是上天要给她一次机会,让她有了这个孩子,让她重来一次,有机会弥补一切。
“好,朕暂且留他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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