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室。
高挂的滑车上悬下一根红绳,绳子的一端缠绕着指铐。
指铐压在于河的两根拇指上勒住。他悬在半空,身下是熊熊炭火。
盛夏的天热,刑室密不透风,闷得似瓮一般。
请君入瓮,瓮中捉君!
于河自来最懂礼仪,即便是炎炎夏日,也必定按照祖宗法制,里三层、外三层将自己裹住,并加上一身玄色衣袍,不露出身上一丝不该露的肌肤。
她脱去了他的鞋袜,那炭火烘烤着一双极具骨感的双足。
于河微微喘息,汗顺着脚趾指尖、顺着玄色衣袍似断线的珍珠泻下,浇在身下的炭火上,发着“呲呲”的响,惹起缕缕白烟。
红绳的另一端依旧是一处指铐,自后背反锁着凌云的双指。
与于河不同,凌云身上唯有一件薄薄的红衫。
薄衫黏在身上,贴上肌肤,将他腹部的肌肉、深浅不一的疤痕、及那两颗深色红点儿隆起,透出来........
欲!!!
于河的整个重量亦扯在凌云的拇指上,他向下拽着,胳膊别着向上,又尽力下压红线,整个身子吃力的打着颤。
“像当年吗?”
姜锦夏舌忝着凌云脸上泻下的晶莹汗珠,一股幽香自他身子传来,淡淡的,像是梅花呈雪,散出的幽香。
“像!”凌云道。
“当年悬崖峭壁,于将军宁愿冒那断腿的危险也要扯住绳子,救你性命。今日,云儿知道该怎么做吧!”
“知........知道。”
自凌云从军以来,除却姜锦夏,便是于河待他最好。
自然,当年他只将于河的好当做好,将姜锦夏的好全当做报复与刁难。
此刻,凌云也深知,若手上的绳一松,于河必定受烈火焚身之痛。今日即便断指,他也要扯住。
姜锦夏汲酒,顺着于河的足倾斜,“哗”,酒燃了炭火,熊熊烈焰,灼烧,他痛得挣扎,嘴紧咬着,未发出一声。
“说!”
于河头垂着,道:“我于河,誓死效忠苏家,效忠先帝,效忠大夏!”
轻笑:“呵~余老养的死士,居然会忠心于苏幕遮?”
是啊,余老的死士!她也是前几日才得到的消息。
云泉山庄三千死士,唯有一人至今逍遥法外,此人姓何名于。
其祖父为开国功臣,与她祖父姜公兄弟相称。后权力之争,被陷害入狱,九族遭诛。
姜锦夏当年下了死令,不惜一切代价,除掉这个祸害。只是令他不曾料到的是,她要杀的人,自十多年前便在她身边了。
她当年恣意行走江湖,毫不设防,就此与于河有了交情。当年她任用他为副将,今日她任用他为廷尉。
于河,何于?
她一直以为他老实忠厚,从未怀疑;她一直以为他刚正不阿,敬佩之至........
而却是他,骗了她十多余载。
只听得于河道:“余老先生,忠肝义胆,一心护我大夏,于河忠心于他,亦忠心先帝。”
手攥紧,姜锦夏将心底的怒火略压压,道:“于廷尉想杀朕吗?”
于河眉头深皱。他从未想过杀姜锦夏,否则当年也不会选择离开了。
姜锦夏又重复了一遍:“朕杀了余老,杀了你玉泉山庄的兄弟姐妹,你不想杀朕吗?”
此时此情,于河的确该说,且说了一句:“想!”
恼了,却未表露于脸上,姜锦夏低身,一把捏住凌云的唇,目光凝视,问:“此事云儿知道吗?”
“知道!”
怒起........
“啪!”
姜锦夏的巴掌甩在凌云脸上,那蒸着水珠凝脂肿起红彤彤的手印。
“你们一个个的都要背叛朕!为什么?云儿你告诉朕为什么?”
此刻,她是捏住他的脖子嘶喊,
“骄儿想要朕死,家傲要杀朕,如今,阿河也想要朕的性命。甚至是你!云儿,你口口声声说的永不背叛朕,如今却也要违背誓言,联合他们一起杀朕!
“朕做错了什么,你这么恨朕!朕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这样厌恶朕!”
姜锦夏松了手,凌云低着垂下,那青丝斜披遮掩着玉容,胸口起伏,身子起伏,扯住的红绳发着微微的颤。
一袭龙袍荡者厚重的涟漪,姜锦夏托着脑袋,向后退了几步,头有些刺痛,狰狞着大笑:
“你们都想要朕的命,你们都想要朕的命,好啊........来人!”
你们想要朕的命,那朕便先要你们的命!
“陛下是想要杀人吗?”凌云忽抬的眸子刺向姜锦夏。
忽得脑子似被什么抽了一下,姜锦夏一颤:
杀人?
是啊,她在做什么?她竟要杀了凌云!凌云若真死了,姜锦夏,你不后悔吗?
已有侍卫推门进来:“陛下!”
她捏着左手断掉的小指,心下默默念着:“要冷静,朕要冷静........”
随后吩咐:“放他们下来。”
推门离去!
“诺!”
........................................
夜!
有太监送了冰块与水。
于河手上指拷未松,被火烤了许久,整个人虚脱,倒在地上。
“云公子,不是奴才不讲情面,是陛下吩咐了,只给您松指拷。”
凌云点点头:“都下去吧!”
“诺!”
刑室的门被锁上,黑暗之中,唯有一支烛光昏昏,映亮不大不小的刑室,及室里一样一样的刑具。
凌云将冰块挪近,汲水灌进于河喉咙,一股清流泻下去,似灼热的炎炎夏日望见一处幽静的小谭清澈见底。
微微喘息,随即见凌云解着他的衣带。
“你........做什么?”
于河这辈子没碰过女人,更没碰过男人。
“还要命吗?”凌云道。
“要!”
他将头倒下去,任由凌云抓着他衣襟,“扑”,将整个衣服敞开。
任由他将手放在他胸口,刮着胸口的汗渍。
任由着他为他脱衣,甚至脱不下便“嘶”的将衣服撕开。
........
那玄色袍子在凌云手里扯开七零八落的口子,随后是大衣、小衣.........
“嘶!嘶!!嘶!!!”
这货是撕衣服撕上瘾了吗!
“别........只剩一件了,别.........”
最里面是一件皱皱巴巴的白色袍子,丝不齐的抽了许多,还印着三五个带血的窟窿。
记得这衣服还是姜锦夏赠于他的。
当年天寒地冻之际,他无衣裹身,姜锦夏脱下自己的,说什么“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他一直舍不得穿,搁置至今日,念及今日有来无回,想着带这衣服一同上路的。
凌云铺了些冰在他身上,手透着带血窟窿的白衣在他肌肤轻柔、轻抚........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
【完蛋,感觉袖子又要断啦!我真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