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忍着昨晚日曲塔中的痛,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为他斟了杯茶,道:“帮朕劝劝你姐!”
白飞斜眼瞧着他:“啊?你与我姐吵架了?那准保是你的错。”
曾经姜锦夏身着奴具遭他欺凌........
可是他每每在日曲塔受刑,总会忆起当日她时怎样的痛苦。
内疚,自语:“是........是朕的错。”
他自起身恭礼,“白兄弟,劳烦了!”
一时间白飞向后缩了缩,只是眼前的这位,他即便再怎样的不尊重也毕竟是大夏的皇帝,皇帝向他这般恳求........
其实,这狗皇帝人还不错。自那日安乐州寻回姐姐,免了安乐州三年赋税,百姓各个感恩戴德的。
略有些触动,白飞跳下桌子,将他扶起:“放心,我帮你!”
人一溜烟走了,苏幕遮瘫倒在地上,腿痛的厉害,伸手去摸,只摸见湿漉漉的一片,殷红的血污了整个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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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府。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自姜锦夏为后,被查封的姜府旧宅也得以重启,姜氏一族重获往日荣光,长子姜玉楼现任丞相之位,自不必说,其族人也大都于朝堂之上许得官职。
今日有客人造访,姜锦夏、姜玉楼及其家中老小皆来相迎。
姜锦夏只吩咐一句,每人敬他一杯酒,以便当年安乐州情意。
白飞,当年姜氏一族被驱逐出京,多亏他照看。
备下酒菜,欢饮,先是姜玉楼举杯:
“今日白飞兄弟千里迢迢来我京都探望,着实辛劳,我等,来,共敬白飞兄弟一杯。”
三杯过后,又是各自敬酒。
一说:“当年安乐州中,若不是白飞兄弟接济,我等早已饿死街头,哪有今日。”
一说:“白飞兄弟的情意,那是三天三夜也未必讲得完。”
一说:“今日白飞兄弟既然来了,索性就在京中住下。着陛下为白飞兄弟谋个闲差,从此富贵荣华共享啊!”
........
姜锦夏嘴角微扬,独饮一杯。
白飞此来有什么目的,一望便知。
可是听闻前几日他曾进宫........
进宫不为寻她这个姐姐,倒在承明殿待了许久。
呵~莫不是受了哪位所托,来此聊聊她近来祸国殃民的事儿?
只是姜锦夏也向来清楚,她这位弟弟不胜酒力,却又心思单纯,不会驳人面子。故而没等到宴罢,那族人一人一杯已将他灌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白飞兄弟,兄弟?来!”姜玉楼戳了几下。
“呵~来,接着喝!喝~”
白飞已绯红了脸,举起的酒杯未到嘴边,“嘭”一声栽在桌上,响起震天的呼噜。
“照顾好小飞!”
姜锦夏一句,离席。
刚出门,见那秋风瑟瑟,有探子送上一封密奏。
自做了这妖后,姜锦夏夜夜难眠,惴惴不安。也不知是哪里传出的言论,说是先帝当年有言:姜锦夏,乱世之英杰,治世之祸水。
若先帝真有此话..........
以先帝之远见,都猜到她今日会覆国,怎能不知她与凌云、陶然关系匪浅?怎会没料到这两人宁死违抗圣令,也不肯杀她违背义气呢?
怕是还留有后手。
故而,她早已派人暗中监视生前服侍先帝的诸位常侍宫人。果不其然,这密奏之上所言,先帝亲信张常侍私往云州,传了先帝密令而去。
至于密旨内容,即便不知,姜锦夏也略能猜到一二。所幸不过是着余氏一族铲除她而已。
呵~
听闻当年祖父被杀之际便是余氏一族收到先帝密令,而如今........
一切竟是这般惊人的相似。
“娘娘,余氏一族为我大夏大族,余老在朝中颇有声望。那余家傲军功甚伟,如今又有重兵在手,若要挑起事端,怕是与我们不利。
“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不如先着一道圣令宣余家傲回京,再秘密安排,除掉此人,以绝后患?”
姜锦夏摇摇头。
“即便不除此人,贵妃娘娘便在宫中,可要软禁........”
是啊,骄儿!
怕是若再对余家傲动手,骄儿对他的恨又多入骨一分,若是就此收手........
只是骑虎难下,不论朝堂百姓,恨她的不少,朝堂如沙场,如今若不杀他们,便会死于他们之手。
她一死,姜氏一族便会与三十多年前一样,轰然倒塌,且再无翻身之地。
她忽得脑海中印出李天的话:自古正邪不两立。皇后与贵妃注定,是敌非友。
“下去吧!”
“诺!”
此事,她需得仔细思虑,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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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泉宫密室。
姜锦夏是近来才知道甘泉宫有一间密室的。
由先帝生前的一位常侍引进来。
几盏灯燃起,金砖砌就墙壁,晃着耀眼的光。墙上挂着一幅幅像,四面墙壁密密麻麻,堆叠、覆盖,竟有上百幅多。
而这画全是一个人——姜锦夏。
姜锦夏,那个曾经的大夏女将军姜锦夏!
自十六岁初次出征到二十多岁前往沙海为妓。
有沙场出征,挥洒热血;有凯旋而归,盛世繁华;有日曲塔陷害,受尽酷刑........
一旁常侍道着:“先帝常到这间密室来,常提起将军,说是亏欠将军。夜夜思念之际,便望着这些画发呆。先帝说,若将军是他的女儿该多好。”
一时间热泪盈眶,她望见东面正对的那幅画,画上是她曾经的梦想。
芙蓉树下,老者一袭龙袍与女将军相拥。
画有些褪色,怕是曾经有人日日抚摸的缘故。
“先帝说,他一直等着将军回来呢!”
“先........先帝?”
她触及脸上“军妓”的刺字,只摸到湿漉漉的泪珠。曾经马鸣萧萧,战鼓咚咚........
那日落凤坡?
猛然清醒!
可是他要杀她,他下了密令,让凌云与陶然除掉她,如今死后,还安排了余氏一族。
轻蔑,含泪的脸上绽出诡异的笑:“一个死人还有这么多话!”
若是密室,自该他一个人进来,唯他一个人知道,又怎会让这些常侍跟着,还嘱托这么多话。
怕不是有意安排,今日又要用感情来牵扯她。
先帝啊先帝!
先帝深谋远虑,即便死后也不忘为后人铺路,只可惜了后人........
将那画像扯下来点了烛火焚成灰烬,姜锦夏一句:“带进来!”
随即有宫人拽着金链牵着个人走进来。
苏幕遮,身着奴具。除却嘴塞,曾经带在她身上的奴具一件不剩的又在苏幕遮身上复现。
呵~
刺出去的剑会刺进自己身体里,乖徒儿,这的奴具如今也果真困住了你呢!
姜锦夏将脚上的金缕鞋脱去,苏幕遮示意,在姜锦夏身前停住。
金链叮叮当当,他小心翼翼托起姜锦夏的玉足,一丝一丝,甜食........
姜锦夏的脚指勾着他软糯糯的舌头,低身,问:“告诉本宫,陛下屈辱吗?”
他磕头,轻唇娇吟:“徒儿有罪!”
“真乖!”
她一句:“近来陛下偶感风寒,身子不适,不宜上朝,自今日起,本宫代陛下垂帘问政。”
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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