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的,余家骄望见那曾经的青梅竹马五马分尸。
青天白日,天际闪过明亮。
“轰隆!”
雷声轰鸣自头顶劈下,霎时间暗了整个天空,黑云滚滚。
天阴了,刚才还是阳光明媚的,此刻似乎都要塌下来。
余家骄的手伸出栏杆要去触及,只触及到了急切的风、零星的雨。
“骄儿?”
她瞪了姜锦夏一眼,忙,奔下高台,在御马场正中望见那已经失了四肢,去了头颅的李天。
“阿........阿天哥哥?”
她抱起那一团看不出身份、已被黄沙裹了一层、甚至有蚂蚁已经攀爬的躯体。那一身纯色的裙污了血,风急,翻滚在黄沙之中,远处传来她的咳嗽声。
“怎么........怎么会这样?”
她一双手颤抖,触及失了脑袋的、血流滚滚的脖颈,又缩回,只忆起当初........
当年,豆蔻年华,谈起未来:“此生所愿,御刑天下,为圣上尽忠,为大夏捐躯!”
当年,破瓜年华,谈及婚嫁:
“我李天一介莽夫,配不得骄儿。以骄儿之资,自该最好,太子为人中龙凤,最配骄儿!”
当年,姜锦夏被诬陷叛国,囚于未央宫:
“姜将军遭人陷害,受此屈辱,娘娘若闲了请多去照看吧!”
........
白马饰金羁,连篇东南驰。借问谁家子,云州游侠儿。
如今,他当真去了。
“骄儿?”
身后,黑云遮天蔽日,姜锦夏一袭凤袍将她瞧着。
“呵~呵呵........”
苦笑,她将她瞪着,嘶吼:“为什么!将军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残暴!”
姜锦夏一怔,似全身触电一般,呆呆的:“........”
扭头,不敢正视,搪塞:“他行刺本宫!”
起身。
“他真该死啊!那臣妾呢?若有一日臣妾也要与将军为敌,将军是否也会这样对臣妾?”
“骄儿!”
她护她都来不及,又怎会伤她。当年未央宫中,谁都想踩她一脚,唯独她........
怕是如今,她唯一挚爱也要失去了。
“他们都说将军是妖后,祸乱朝纲、陷害忠良、麻木不仁,可臣妾不信。直至那日日曲塔中撞见将军用那般手段对付陛下,今日又........
“呵~呵呵~原来这才是将军啊!原来臣妾自一开始就认错了人。”
呵~认错了人?
“那骄儿可见这暴君当日塔中是怎样待我的?只因为他是君,我便要学会逆来顺受,以德报怨吗!”
姜锦夏一把拽过苏幕遮扔在身前:“解释给骄儿听!“
此刻苏幕遮也不知如何解释。当初他以为只要她留下,一切都会好起来。好想回到曾经啊!
即便日曲塔他不得不对她用刑,但为帝后他明明可以答应让她出征........
仅仅是这么一个要求!结果一错再错。如今她留下来了,却成了三个人的噩梦。
“骄儿,回去吧!此事朕会处置。”
“怎么处置?难道陛下舍得杀她?咳咳........”
她的身子单薄,指着姜锦夏,嘶吼,
“陛下喜欢她,陛下喜欢她连江山都不要了是吗?”
“送贵妃回宫!”苏幕遮一句厉声。
身旁侍卫过来。
她向姜锦夏,恶狠狠的:
“姜锦夏,若非没有阿天哥哥,我根本就不会帮你,甚至连碗水都不会给你送。我巴不得你去死!”
她远去,污了血的罗裙消失在黄沙之中。
下雨了,雨砸在脸上,这雨点儿好重,姜锦夏摸着脸上的赤字。
好久,好久没这么痛过了。
身后,苏幕遮撑了伞为他遮雨,温柔:“师父,回去吧!”
一时间触及了内心的柔软:阿........阿九?
扭头时,那地上的血迹似铁槛寺的红枫,她再次心狠起来:
“陛下的御人之法愈加熟练了。还指望本宫会心软吗?别忘了,陛下还欠着本宫三百零八道酷刑呢?”
离去!
........................................
甘泉宫。
清早自日曲塔回来,身子已虚脱成一团。因着今日要见一特别的人,苏幕遮又不得不从塌上爬起来,将宫人遣走,换上一身深色衣衫,静候。
顷刻,那位客人已在身前,正翘着二郎腿坐在身前红漆檀木圆桌上,把玩着一块鱼纹玉佩,自语着:“这玉不错!”
神偷白飞,果真守时!
随即望见苏幕遮,道着:“狗皇帝,找小爷我来,有什么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