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会救他?哼~他真的会救他?
只听姜胜悄声道着:“阿锦,只要开了奴具,凭你的武功,是能离开的对吧?”
难道他不知她如今身受重伤吗?再者........
离开,又去哪儿?又该去哪儿呢?前往北曜,收复瑶光?可为何要再回沙场?
为苏幕遮这畜生?还是为那个所谓圣君的先帝?
“劳烦父亲大人去向陛下请命吧,就说阿锦有答案了。”
“阿........阿锦?”
他脸上露出欣喜来,一句:“你想通了?”
呵~果不其然!
一向贪生怕死的父亲大人怎会放弃到手的富贵荣华,救她出逃?
若非受了苏幕遮的挑唆,安能如此?
只是她并未明说,道:“想通了。阿锦想要的也不过是姜氏一族荣耀、名载史册、富贵荣华........讨好陛下可比浴血奋战容易的多。”
“我这就去,我这就去。阿锦,父亲大人的下半辈子,我们姜家未来的昌盛,可全靠你了。”
他“屁颠屁颠”,也不顾那化金水,直冲冲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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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泉宫。
身上的奴具被取下来,姜锦夏躺在软榻上,身旁几位宫女为她处理着伤口。
苏幕遮将她手握着:“师父,忍着些!”
身子抽搐,满头大汗,眼前皆是那日铁槛寺院内被染红的片片枫叶,以及被枫叶掩埋的十一位将军。
可是先帝的一道密旨,害得凌云及北曜十骑中有八死于非命!
可是这位陛下的一句“朕不可违先帝之命”,害得凌大哥、徐老将军等十一位将军自刎而亡。
“啊!”
黏在身上的青衫被撕扯下来,只望见那模糊的血肉。
药一丝丝被铺上,缠了纱布,血从纱布中渗出来,又不觉得多绕了几圈,固定。
披衣起身,苏幕遮小心搀扶:“师父,小心!”
她一股脑儿的扑到桌上,只惊得将那杯盏之类打翻了一地,没做理会,饮了两口酒,醇厚的酒香沁入心扉。
虽是骄儿常说不让饮酒的,可这酒却也的的确确让身上的痛减轻不少。
“圣旨拿来我看看。”她道,只见女官小心翼翼递过。
只见那龙纹宣纸之上,满纸荒唐,横竖只写些“皇权”的字样。
“陶然无罪!”
姜锦夏将左手的圣旨扔在地上,翻开另一道,右手的亦扔在地上,“姜锦夏无罪!”
“徒儿派人再拟,直至师父满意。”
起身,将圣旨踩于脚下,微微笑:“甚好!”又一股脑儿的将酒灌下去,双颊微红,“臣妾想见见姜氏一族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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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房殿。
天愈加冷了,午时竟飘起些雪来。
她于风雪中侍立,将身上鹤氅上的雪帽摘下,任由白雪皑皑覆盖,青丝染成白发。
曾记得当年行军,当年........
当年他于雪地负她前行;当年茅屋舍中他们饮酒高歌........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凌大哥,你如何不能稍稍自私点儿呢?你那凌氏一族就此绝后,就此绝后啊!”
圣旨已经下了:徐老将军、凌太尉暴病身亡,陶然及诸位义士战死沙场。念其一生功绩,画至相思阁!
可是他们沙场半生,不曾有如此功绩,仅凭她一句话,就此上了相思阁。
为不惹太多怀疑,徐老将军暴病的日子要早凌太尉一月,诸位将军战死的日子要早上三个月。
当日下葬挂画相思阁,苏幕遮亲自披麻戴孝而去,只惹得一众亲属及臣民感激涕零:
“陛下九五之尊竟为身敬戴先祖,我等........我等必尊先祖遗愿,为大夏、为陛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陛下这么礼爱军人,大家都去从军,为我大夏开疆扩土。”
........
只是众臣民皆是感恩戴德,只有亲历的她才知,苏幕遮的行径是怎样的令人作呕!
“娘娘!”身后宫女上来:“娘娘的族人到了,可要将请进来?”
苏幕遮定了日子,于十二月初八行皇后册封之礼。如今虽未加封,但京都之中传得沸沸扬扬,宫中宫人都以“娘娘”称呼。
凌大哥、徐老将军及诸位义士的仇,你们的仇,锦夏一定会报的!
擦去眼角朦胧,她转身吩咐:“责他们跪于殿外!”
“跪........跪于殿外?”小宫女支支吾吾,“如今大雪........”
“去!”
她厉声,小宫女不敢再言,“诺”一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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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房殿外,院中。
山人门前遍受赐,平地一尺白玉沙。
那姜氏一族几百号人,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垂髫孩童,无一不齐地跪着。
姜家新添了人,她那几位哥哥或是弟弟娶了新人,她的几位妹妹嫁了良人,有几位甚至还怀有身孕!
今日这人来得齐全,那改嫁的诸位小妾都回来,怕是念及今日会有赏赐吧?
也是她之前种种行为让诸位族人误会了,以为凭这家族血缘,不论他们如何的冷血无情,她都会以德报怨,不予计较,甚至大富大贵,给予赏赐!
呵~
有几位哀声载道的,最前的那位,姜氏一族的长子,她曾经的长兄姜玉楼,跪在他那位父亲及姜夫人旁边,撇着几句不合时宜的牢骚:
“当了娘娘就是不一样,敢教父母跪雪地了,可是比当了皇上还要威风呢!”
“是吗?”
只听得姜锦夏一句,赫赫然然站在诸位身前,将那长子吓得慌不择路:
“锦........锦夏?”
一旁的姜夫人忙上来打圆场:“什么锦夏,乱叫什么,是娘娘,皇后娘娘........”
随即赶忙着磕头:“皇后娘娘长乐未央,千岁千岁千千岁!”极近的阿谀奉承。
随即眼前众族人也纷纷朝拜,喊那“娘娘千岁”!
如今还未行册封礼,倒也不必叫的这样亲切,只是........
她轻蔑,拍着姜夫人的头,道:“呵~母亲今日可真是乖巧啊?可是当年叫起来,一口一个祸星呢?难道不是女儿这祸星致使姜氏一族遭此劫难?”
这姜夫人只以为她不过是讽刺几句,虽是跪地磕头,却依旧是嬉皮笑脸着:
“以前是小人不懂事,皇后娘娘您宽宏大量、不计前嫌、以德报怨,以德报怨........大人不记小人过!”
“以德报怨?”她怒起,“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可是她这“以德报怨”多少次了。
她为怕牵连他们受尽日曲塔酷刑;为他们受断绝针刑、发配沙海为军妓........
结果呢?可曾得过他们的一丝感激?
他们将通敌叛国所有的罪行推到她身上;玉奴台上为了几锭金子当众对她鞭挞用刑........
一旁的姜胜见此忙求情着:“阿锦,你母亲也不是故意的,别与她计较了。你答应为后不就是为了我们家族团聚,天伦之乐吗?如今一家子都在一处了,以往那些伤心事,就当过眼云烟吧!”
呵~父亲大人这话说的可真好听啊!
可是她身上一道道疤痕、脸上“军妓”的刺印........可能成了过眼云烟?
“本宫五年前受断绝针刑,已不是姜家之人了,姜老爷不记得了吗?”
这话本让姜胜洋溢笑的脸一下子黑下去:“这........这........阿锦?”
可是当日甘泉宫中,她不是这么说的。她说她所要的是姜氏一族荣耀、名载史册与富贵荣华啊!
“更何况本宫也说过,若为后,必定灭了姜氏一族啊!”
“阿........阿锦?”
“今日,本宫召诸位前来,是算旧账的,姜老爷以为呢?叙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