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那位父亲大人进宫做了太监?
如今正在她面前,眼中横着碧波,心酸、怜悯、无奈........唇颤抖喊出:“阿锦!”
当日凌府的小丫头,变成了今日的毒妇,在她身前叫嚣:“父女相见,可喜可贺啊!呵~今日本宫还为将军带了些礼物来呢!”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可是曾经她初到凌府,这丫头总角之岁,喊着:“姐姐,梨熟了,我给你摘梨吃啊!”
她“咚咚咚”爬高上低,只将衣服扯得七零八落,被凌枫训斥。而如今........
凌倩一声令下,四周的小太监动作,一股硫磺的味道刺鼻钻进鼻孔,直至挥洒在凝脂池四周。
一处盒子被端在姜胜身前,她隐约望见那盒中横贯着的是——蛇。
她........
“不知将军的血能否养大本宫的蛇呢?”
凌倩手抚着姜胜的头,眼中在那密密麻麻的小蛇上,心满意足,道:“姜伯伯,这礼物需得您亲自来送啊!”
他身子颤了颤:“诺........诺........”
昨日合欢宫中,凌倩许诺给姜胜:“一条小蛇一锭金子,姜伯伯,明日可要好好表现哦!”
金子!
一条小蛇一锭金子,这一百二十条小蛇便是一百二十锭金子!
从此,他姜家九个儿子有了宅子聘礼,七个姑娘有了嫁妆首饰........
夹子已在姜胜手中,他不敢看姜锦夏,只小心翼翼夹起一条赤蛇,机械的、毫无表情的........
不要,父亲大人,不要!
姜锦夏手扯着金链子在池中翻腾,巨大的溅起水花。
难道那日他玉奴台救她都是假的吗?
转眼,他竟要助纣为虐,帮那丫头对付她,甚至亲手对她用刑。可是那日玉女台她为他挣脱铁链、身负重伤至今未愈,她为他受苏幕遮侵犯........
不值得,原本就不值得!
蛇正要入池,听得一句:“住手!”
随即见到宫门口,一处芙蓉芬芳而来。
骄儿?
她那骄阳似火,照耀的不早不晚,恰恰是时候。
“今日本宫在,谁敢动她!”
听得凌倩一声轻嗔,道:“贵妃娘娘如何管起这罪奴的事儿了?莫非........那宫中所传,是真的啊?”
那宫中所传,贵妃娘娘为磨镜之事,与陛下不冷不热,却对一个罪奴呵护有加。
凌倩得意在幸灾乐祸之中,忽得一个巴掌袭来。“啪”,已在她脸上陷下五个手印。
“放肆!”
余家骄芙蓉如水起了一丝微皱,其中含着些威慑。
“你个小小美人,胆敢在本宫面前狺狺狂吠!”
“你!”
凌倩着实气不过,要尥蹶子,只见身旁有宫人扯着,劝道:“美人,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着实,余家骄的妃位要大上她许多。
手攥紧,她才不管什么妃位什么贵妃,她要姜锦夏生不如死,她要报仇!
愤怒未表露于形,听得一句:“谁说她只是个小小美人的!”
只见那艳阳之下站着的,正是苏幕遮那大夏圣君。
凌倩喜得扑过去行礼:“臣妾给陛下请安,陛下长乐未央!”
苏幕遮轻抚几句,将凌倩安慰在怀中,随后向池中姜锦夏稍瞥一眼,眸子又落在池边的余家骄身上。
师父依旧是不冷不热,骄儿也是一样!
“加封凌美人为贵妃!”苏幕遮道。
只惊起凌倩一颗少女心,忙就谢恩:“谢陛下圣恩!”
余家骄手攥紧,双眸尽是刀子。只听得苏幕遮一句轻描淡写:“余贵妃,该回宫了!”
凌倩脸上爬着两分得意,三分不屑。
忍耐!
路过苏幕遮,余家骄冷冷道了句:“陛下的心真的是肉做的吗?”离去。
清冷宫中又剩了萧瑟,姜锦夏双脚踮在池子底部。
苏幕遮上了台阶,在池边停下,眸子落在那盒中一条条蛇上。
取一条在手,把玩:
“丹心浑未化,碧血已先成。徒儿也很想知道,师父这碧血能否养就这些赤蛇?”
托起,随手扔进池中。
她有罪吗?
姜锦夏眸子微启在苏幕遮身上,那黄金钥匙闪着此言的光,照在那夜回忆之中,眸子沉了,沉了又沉。
她有!
教出苏幕遮这样的畜生,她罪该万死!
当日她怎么会心软........怎么会心软放过这畜生!
畜生启唇:“放!”眸子盯在她身上。
姜胜夹着幼蛇一条条放入池中,一旁的凌倩晃着得意的笑,那春风得意,那得意春风!
一天天幼蛇翻腾,池四周有硫磺不能上岸,闻到血腥又向姜锦夏而去。
蛇顺着脚缠绕,至腿,至身,撕咬,剧烈........
啊!
疼痛、痉挛、凌乱........
青丝沾染在额前,厚重的金链在水面激荡,从喉咙处发出的沙哑顺着黄金球塞写出来,荡在整个宫殿。
池边三人,一人得意扶髻,一人怯弱退缩,一人夜阑风静、縠纹微平!
她对抗身体的痛,身子发颤热的金链发颤。
父亲?徒弟?呵——
不值得,为他们,根本就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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