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他眼帘的,是余礼如同小包子一样气鼓鼓的脸。
厌随好奇地戳了他两下,因为余礼太小了,他的手指又没收着力,所以一下子就不小心把余礼推倒了。
厌随又赶忙把余礼扶了起来,让只有拇指大小的娇弱精灵坐在自己掌心,然后凑近他问道:“你要出来干什么?”
余礼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右手,朝厌随勾了勾自己的食指。
接着,厌随就感觉眼前一花。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余礼像是在登山一样,正顺着自己的鼻梁往上爬。
“干什么呢?”厌随无奈地笑了笑,作势要把余礼扒拉下来,不过也没有真的动他。毕竟他的鼻梁比较陡峭,他怕余礼被自己一扒拉,没有抓稳扶好,直接掉了下来摔伤了。
明明在和野熊打架——或者说,是他单方面碾压虐待对方——的时候,厌随还因为余礼的劝架而生他的气 ,可是现在难得看到这么可爱又无助的余礼时,厌随的气奇迹般一下子全都消了。
这么小一只余礼,让他舍不得生气了,只想好好地把他当成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
余礼没有说话,继续一心一意地向上攀登。等攀爬到厌随的两眼中间时,他干脆地伸出手抓住对方的长睫毛,然后伸腿蹬到了厌随的眼皮上去。
厌随颇为无奈地任由余礼把自己的脸当成了攀爬训练场,半闭起眼睛让他爬得更方便一点,同时用手仔细地护在余礼身下,随时提防着他不小心掉下去。
好在全程余礼都没出什么差错。他蹬着厌随的眉骨,然后伸长手臂拽住了对方额前的碎发,接着一个用力,就把自己给荡了上去。
厌随十分配合地扬了扬眉毛,让余礼最后一脚正好踩在自己挑高的眉上,顺利来到了自己头顶。
看着余礼真的安全上去了,厌随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刚刚不就让你在上面待着了吗?自己又要下来,还要再跑上去,很好玩么?”
余礼蹲在他脑袋上,拨开杂草一般的头发,嘟囔着抱怨道:“刚刚你把帽子也给扣上了,一点光线都没有,我怎么帮你检查伤口?”
“检查伤口?”厌随的表情变了变,“什么伤口?”
余礼随时注意着自己脚下,担心不要被厌随的头发给绊倒。这时他突然注意到对方头上有一小块反射着灯光的头皮。他蹲下身一看,发现这块头皮是被自己刚刚不小心拔掉头发露出来的,因此他有些心虚地拍了拍那块光秃秃的头皮,然后在旁边扒拉几下,试图用其他头发将这块发光的头皮给遮住。
这时,他突然意识到厌随正在等待自己的回答,于是一边进行手头上的工作一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回答道:“不就是我俩逃跑时我不小心把你丢出去了,然后你的脑袋撞到墙上了嘛。刚刚打架的时候我都让你先别打了先让我帮你看看伤,结果你看样子不情不愿的。”
“所以你……刚刚叫停只是为了帮我检查伤势?”不知道为什么,厌随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软了。他抿了抿唇,伸出两只手指轻轻握住了余礼的胳膊,想把他从自己脑袋上带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好想看着余礼的眼睛。
“别捣乱。”余礼可不知道他的想法,一下子拍开他的手指,“我还没看到伤呢。”
厌随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他这时才想起来刚刚打斗造成的脖子上的伤口以及撞墙造成的头上的伤口已经被自己治愈了。为了不让余礼看出破绽,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利用自己的邪神之力又在颈侧和头顶撕裂开一个伤口。
为了能够在余礼那里博得同情,邪神对自己下手特别狠,直接把伤口撕得又大又深。
余礼还在厌随脑袋上探索着。他正感到不对劲呢,为什么在厌随脑袋上几乎爬了一圈了都没有看到任何伤口,紧接着他的脚突然陷进了一个深沟。
余礼低头一看,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卡住他的脚的并不是什么深沟,而是一条裂缝很大、正在往外不停渗血的伤口。
他奋力把自己的脚拔了出来,然后趴到厌随的伤口旁边,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地用小小的手掌按住伤口,试图堵住不停渗出来的血液。
他这时候内心忍不住开始自责,怎么这么大一道伤口自己到现在才发现呢。
眼看着血还是不停地流出来,把自己的手掌都浸湿了,余礼触电一般缩回自己的手掌,然后趴下身贴在厌随的头皮上,为了引起对方的注意,他像拍西瓜一样拍了拍厌随完好的头皮,试图让他能听清自己的声音:“你快点把我变回来!你头上的伤太严重了,不处理一下根本不行!”
“变不回来了。”厌随摊摊手,装出满脸无奈的表情,“魔术师一天只能表演一次魔术。”
余礼:“……”
“好吧。”他急得都有些咬牙切齿了,“那你找一些纱布之类的东西,我来帮你包扎一下。”
躲在翻倒一地的桌椅后面的店小二一直在暗中注视着两人,敏锐的耳朵捕捉到这句话后连忙蹦出来,主动给厌随找了包扎用的纱布。
厌随把纱布递给脑袋上的余礼,余礼接过纱布后有些犹豫:“这里有消毒的东西吗?就像碘伏之类的。”
店小二表示从没听说过“碘伏”这种东西,然后又在厌随的眼神威胁下识趣地退了下去。
“那该怎么办呢?”余礼十分着急,他现在的全副身心都系在厌随的伤口上。他突然间想起了酒精似乎也可以用来消毒,看到桌上摆放的酒壶,他让厌随找了个小碗把酒装好,然后稳稳地摆放在自己面前的一块头皮上。
酒碗虽小,但对于拇指大小的余礼来说还是太大了。他坐在酒碗前,把长长的纱布拉开,正想用酒沾湿纱布为厌随包扎伤口,谁料到这时厌随突然动了一下。余礼没有坐稳,晃了晃之后就“噗通”一声一头栽进了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