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嗷——”野熊痛苦不堪地嚎叫着,感觉一股大力扯住自己的牙,然后一只脚踩上了自己的后脖颈。紧接着,牙上一股大力传来,他只来得及感到一阵尖锐的剧痛,再睁开眼时就发现有血从嘴里喷射出来。
终于,踩着自己的人松了手上的力道,自己的头发终于不用再被撕扯了。野熊痛苦地把下巴搁到地板上,捂着嘴呜呜咽咽地叫唤。
厌随踩着野熊庞大的身体,转过身面对余礼,炫耀与挑衅般对着对方扬了扬下巴。
余礼皱着眉,感觉厌随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不过也没有多想,上前几步试图伸手揽住他的胳膊:“好了,先别打了,先下来,让我帮你看看……”
“不。”余礼一番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厌随昂着脑袋倨傲地打断了,他身子一斜躲过余礼想要来扶他的手,看着余礼的动作顿在半空,心里隐隐泛上了一种扭曲的、报复的快感,“你再仔细看看。”
说完,他故技重施,重新揪起野熊的脑袋,然后把他满嘴的牙齿一颗一颗给连根拔了出来。
全程中,野熊的嚎叫声就像背景音乐一样立体环绕在两人周围,不过余礼感觉这个声音虽然刺耳,却又仿佛离自己非常远。他就愣愣地盯着面前这个堪称血腥残暴的厌随,发着呆。
终于,拔下了野熊的最后一颗牙,厌随把手中钳子一样的工具往旁边一扔,然后一只脚踏在野熊的脑门上直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如同一个刚刚获得战利品的胜者,对着站在被血和牙染了满地的地板上的余礼有些冷漠地说:“看到了么?”
“看到了。”余礼表情平静无波,内心却掀起了层层惊涛骇浪,“所以呢?”
所以等你哪天真正不爱我了、不在乎我了,你也会这么对我,是吗?
所以你让我看到的这一切,不过是你给我的一个下马威,对吗?
厌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像一个走下自己宝座的王者一样,从野熊半死不活的身体上缓缓走下来,站到余礼面前三两步远的位置:“走吧。”
“好。”余礼没有迟疑就点头答应了。
“等一下。”厌随似乎变了,似乎恢复了刚和余礼见面时那副冷漠的神态,高傲地拿着眼睛斜睨着余礼,“我需要重新规定一下我们的身份。”
“我们的身份?”余礼停下脚步,不解地望着他。
“是的。”厌随缓慢地点了点头,“在血族的领地行走,人人都需要有一个正当的身份,否则在繁华地带很可能被卫士盘查,然后被丢进牢里。”
余礼这时突然想起来自己是为了逃婚跑出来的,而且自己作为一名精灵,好像在血族确实没有什么正当身份。学徒?游客?但是相关证件自己貌似都掏不出来,所以跟着厌随走,并遵循对方的“身份”,似乎是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方法。
“什么身份?”余礼这么问道,相当于同意了厌随的说法。
厌随意味不明地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然后说道:“接下来我们会经过一座比较繁华的城市,我打算在那里当一名巡回魔术师。而你,就当我的兔子吧。”
“兔子?”余礼疑惑地问了一句。
“对,兔子。”厌随看着他,笃定地点点头,“魔术师都需要一只兔子来帮助自己完成魔术。”
“……”余礼几度张了张口,但都没有说出话来。他感觉这个游戏中的厌随似乎有些奇怪,不过这大概是因为对方失去了记忆吧!
他突然又发现了一个怪异的地方:厌随说自己要在繁华城市里当一名巡回魔术师,两人一旦进入这个剧情后该如何结束游戏副本呢?他现在的任务还是逃婚,但是那个血族的贵族看到自己跑了会不会追上来呢?到时候两人会不会有危险?系统说会在关键时刻出现引导玩家,它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带领两人进入游戏的第二阶段?
余礼叹了口气,他其实还有点担心两人会被永远困在这个游戏中。不过转念一想,如果两人一起待在这里,那和待在游戏大厅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余礼看了一眼厌随,又有些不甘心地叹了口气。只是在这场游戏中,厌随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了,要是想回到过去,两人必须再重新建立情感联系。
想想之前那么久的暗恋以及好不容易在一起后共同经历的短暂的甜蜜,余礼就感到心脏发疼,阵阵苦水止不住地往上冒。
厌随没注意余礼捂着心脏的小动作。在说完关于巡回魔术师和兔子的设想后,他就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只黑色的长筒帽。他将帽子扣在头上,看上去还真的像模像样的,有了一股属于魔术师的神秘气质。
然后,他把手伸到余礼的后颈处。余礼觉得厌随似乎在发神经,看着自己的眼神真的像是在看一只什么小动物,于是不舒服地动了动。
可是还没等他挣脱厌随的手,他就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双脚离了地。
“怎么回事?!”余礼惊讶地低头扑腾双腿挣扎着,结果发现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远。他又惊恐地抬头,结果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捏住自己后脖颈的厌随,此时变得庞大无比,就像复活节岛上的巨人雕像。
“你……你怎么……变大了?”余礼一时间震惊得连话都说不连贯。
不过马上他就反应过来了——不是厌随变大了,是自己变小了。
就在这时,厌随翻了一下手腕,让余礼能够坐在自己的掌心里:“好了,这样我就能带着你表演魔术了。”
“厌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余礼奋力喊道。
不过他因为身形变小了——大概只有厌随的拇指那么大——所以声音也跟着变小了,刚刚他用力喊出来的话就像是一只小动物在哼哼唧唧地表达自己的不满一样。
厌随倒是很满意。他用指头揉了揉余礼的脑袋,笑着说了句:“你就像只拇指精灵一样可爱。”然后脱下帽子把余礼放了进去,接着又把帽子戴上。
“咳咳……”余礼本来好好地待在帽子底部,突然整个儿被直接翻转过来,然后被倒扣在了一片柔软的草地上。
他拔了几根地上的草后,才发现这似乎不是草地,而是厌随的脑袋。
所以,他手里此时握着的并不是草,而是……
厌随的头发。
余礼有些心虚地咽了咽口水,提高音量道:“快点,别闹了,放我下去。”
厌随此时似乎在走路,余礼随着他的动作在他脑门儿上一晃一晃的。
见厌随不理会自己,他又敲了敲帽子的内壁。
厌随停下脚步,然后摘下帽子,把余礼小心拿了下来并捧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