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
终于偷得浮生半日闲的白雉就见到了岳先生遣来的使者。
沈宴舟站在宅邸高墙上听着。
白雉素来暴躁,连声音里都带着杀气。
毕竟事出紧急。
连任务都得等他走了现寻。
听了好一会儿。
没声了。
沈宴舟转身要走。
转身就看见白雉站在廊檐下盯着他端瞧:“小主子,这么着急作甚?”
“你若走了,就不怕我把那递消息的人刮了?”
他似笑非笑的模样十足十的疯魔。
沈宴舟知晓他绝对做得出来。
毕竟他可是焚鹤谷出来的疯子。
微笑面具下,沈宴舟默了默,声音没什么波澜:“都行。”
“只要岳先生那你能交代。”
提到岳先生,白雉脸上恶毒的笑容凝固了一瞬。
忽然就像失了兴趣的猫崽子将爪子都背到了身后,抬头盯着阴惨惨没有星子的天空。
“你这个人真无趣。”
“要走赶紧走。”
沈宴舟刚要转身。
就听见白雉呢喃般的声音:“不过。”
“这次任务如此紧急。”
“你该不是想要支走我,图谋些狼心狗肺的事情罢?”
“……”沈宴舟高墙上的身形趔趄了一下。
好在夜黑风高,幅度也不明显。
沈宴舟表面波澜不惊地思量措辞的时候,白雉摆了摆手。
淡声道:“不过无所谓。暗渊里头就没有几个正常人。”
“都是疯子。”
“……”这话让沈宴舟不太好接。
白雉手里的人命可不比暗渊的疯子们少。
见沈宴舟停住脚步。
白雉微笑着仰头问:“还不走,是要留下来喝茶么?”
一阵风过。
沈宴舟走了,空气里飘来他冷清的回答:“有事。”
“啧。”白雉脸上的笑容消散。
抬手从袖子里抽出根绳子。
“还是得问问清楚。”他偏头看向原先所在的房间。
牖窗上透出灯光来。
少年郎粉润的舌尖舔了舔唇,露出个恶意的怪笑:“只要不弄死就行了吧?”
“大不了被岳先生骂两句。”
……
……
红色的灯笼已经很旧了。
门口的楹联也残破不堪。
宅子内外十分老旧。
但里头的陈设还算雅致,新栽的盆景没有修剪,毫无美感地耷拉在角落。
但凡有人光顾便能知晓此间主人是个什么状态。
“哐当——”暗夜里突兀的声音将主人吓了一跳。
中年人忍着惊呼的冲动走过去打开了门。
“老爷,是、是我。”一个仆从点头哈腰地道歉。
“……”中年人不发一语。
好半晌,低声叱骂:“离远点儿!”
“是、是!”仆从赶紧收拾好地上弄撒的东西走。
回头瞧见主子要关门,还是开口劝慰。
“老爷,您也不必太担心。”
“过两日就有商队要出盛京,到时候就能走了。”
“……”中年人沉默地看了他半个呼吸,松开抓着门的手,朝着他挥了挥:“走,走罢!”
仆从叹了一息,转身离开。
荀兆南进屋关上了门,想了想,还动手闩好了。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抬手就打了上去。
“自作孽,来什么盛京?”
盛京这般危险,他根本不打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