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辜不无辜,那是老爷们说了作数。”
“圣上要你明日结案,明日不掉这些无辜人的脑袋,便要掉自己的脑袋,掉家人、同僚的脑袋。”
“谁的命不是命呢?”
沐阮宁觉得愤慨。
可是,贪官污吏,乱臣贼子。
乱世,原就是人命如草芥。
更何况大晋一朝,也不过是凉秦与大燕夹击之下的缓冲罢了。
连君王都耽于享乐,不思匡正朝纲。
上梁不正下梁歪而已。
她什么都做不了。
“你什么都做不了。走罢。”崔公公抄着手,转身走了两步。
再回头时,沐阮宁已经朝着人群当中抱头痛哭的妇人与孩子走去。
“嗳嗳,你干什么去?”
崔公公伸出尔康手。
沐阮宁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攥在手里,蹲下了身,视线与两母子平齐:“这位娘子,起来吧。”
“我夫君是冤枉的!”妇人哭哭啼啼,眼泪拓满了双腮。
“我信你。但——”
“便是要告冤状,要救你的丈夫,哭是没有用的。”
沐阮宁将手里的银两递了过去:“要做到力所能及的事情。”
“比如,在那位郎君回来之前,好生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孩子。”
出人意料的,崔公公这次并没有上前打搅催促。
反而像想起了什么,红了眼眶。
沐阮宁心情沉重地走回来之际。
崔公公嘁了一声:“尽做多余的事。”
沐阮宁牵了牵嘴角,没有反驳。
两个人走了几步后,中年内侍的身子忽然又弓了几分。
头也没回的叹息:“所幸你没碰上那些人回头拿人。”
“要是下次被当成嫌犯捉走,咱家可不救你。”
他转回头:“现在知道怕了吧?”
“咱家送完你,好回去复命。”
沐阮宁才不会被他动摇,便是给人拦了,她也有办法脱身。
只是谁能想到,原书里冷宫的章悦公主温柔善良,竟然还能叫个人监视自己……
出行还能带着一帮侍卫扈从。
连昆仑奴都能蓄养。
抛开这些不提。
沐阮宁可没打算放弃机会灰溜溜地归家去。
然而,这位崔公公的跟踪技术是顶顶好的。
她能将人甩掉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0。
所以——
她神色一动,脚后跟稍旋,当即朝回家的相反方向去。
穿过一条条街道。
崔公公不疑有他。
两个人足足行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
沐阮宁举目,高耸的院墙红砖绿瓦。
新春没来得及翻新的墙面上爬满了绿茵茵的藤叶。
看女孩在墙边儿上压腿热身,崔公公顿时有种慌张的不祥预感。
“这是你家?”
“对呀。”沐阮宁笑容璀璨,很真诚的样子。
“我不信!”崔公公抄着手,一面盯着那面墙看,一面连连摇头。
“这家如此大,我便是没来过也知非富即贵。礼仪规矩必定严苛。”
“你若是这家的小姐,就跟我从大门进应应应——”
崔公公被惊得差点儿刹不住,连忙捂住嘴。
就在刚刚,女孩把裙子系在腰间,抓握踩踏着墙壁与旁边儿大树驾轻就熟地翻上了围墙。
太熟练了。
实在是太熟练了!
崔公公都看蒙了!!
少女居高临下垂眸微笑:“公公需要我拉你么?”
“进来喝杯薄茶再走呀!”她打趣地笑
她既然都到了,那这姓崔的公公应该会知情识趣地走人了吧?
沐阮宁刚转过身打算跳下去,就听着墙那边传来崔公公不满的声音。
“行啊!我就要进去喝杯茶。”
“倒看看小姐拿什么上好的茶水招待咱家。”
他说着往上伸出了手。
一脸等人搭把手的样子。
“……”沐阮宁噎住了。
她这会儿都想穿越回去抽将将的自己两耳巴!
怎么就没忍住多那句嘴呢??
沐阮宁一再推辞,崔公公根本不为所动。
最终,她硬着头皮把人给扯进了院子。
举目四顾,初春的庭院花草长得极好,脆生生的漂亮。
有点茫然。
两三条岔路蜿蜒。
僻静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