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冰凉,周天星辰遍布漆黑的天空之上,如墨的天际有了些许光亮,一颗流星快似闪电般从寂静的夜空中划过,只留下一条发出微弱光芒的星线,人间灯火璀璨,此时宵禁还未开始,商贩叫卖着自家的美食,鱼龙般的人群在长街上快速移动。
一名捂着左手的男人此时正翻墙越脊的向相府的方向奔去,借着月色伤口处渗出血迹滴落在男人行进的位置,借助黑夜谁也不会注意到房顶上还有一个人正在快速奔跑,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自断一指的胡峡。
别了玉王之后,胡峡走出王府纵身一跃,跳上屋脊之上,为了不让李延龄引起怀疑,唯有如此,才能取得老匹夫的八分信任,也只有八分,并不是全部,若是要老匹夫全然相信自己,唯有他亲自调查清楚之后,才能见分晓。
十指连心,断指之痛非寻常之痛,纵是胡峡武功在高强,本事在强大,骨头再坚硬也抵挡不住钻心之痛,咬着牙坚持向相府奔去,待到相府门前时,胡峡从衣服上撕了一张布条,胡乱的在手上包扎一下,然后跃下墙头。
双脚落地之时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息,只见相府门前两个灯笼发出暧昧的红光,映照在门前的石狮子上,本来威武、严肃的石狮子此刻看起来有些暖意,门前站着守门军士,手持银枪,顶盔掼甲站在府门外,胡峡快步走上前,军士借助灯火看清来人面目后。
恭敬道:“胡将军回来了,怎么挂彩了,这玉王府可真是个硬茬子,不好对付,就连胡将军这么有本事的人,也吃了他们的亏,真他娘的可气。”
胡峡此刻脸色发白,没有多做回答,只是简单说了几句,没有再往下说下去,表示自己着急去见相爷,劳烦军士去通知管家,让管家引自己去见相爷,自己有要事相报。
守门军士不敢懈怠,急忙转身向府内走去,按照相府的规定像胡峡这样的死士,名义上是打着相府护军身份,级别低微,一般是不允许自由进出相府,若是有事情禀报,需要府内管家引路,验明正身以后方可进入李延龄所在的屋子,进行禀报。
不多时刚才进去禀报管家的军士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名身穿华服头戴绸帽的中年男人,男人肤色发黑,瞳孔散发着坚毅的亮色,嘴唇略薄,身材略显高大,男人看了一眼受伤的胡峡,走到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眼,没有做任何表示。
胡峡明白这是对自己的身份核验成功,男人转身向里面走去,胡峡紧随其后,进入一进院,只见从一旁的树丛里走出三名男子,管家向中间的男子递了一个眼神,男子心领神会,走上前说道:“胡大哥,得罪了,请勿见怪。”
说完男子身后的两名男子从腰间抽出一柄秋月刀,保持警戒的姿势,中间的男子走到胡峡身前,胡峡十分配合的伸出两手,向两旁伸去,男子对胡峡的搜身开始了,每搜一层便要褪去一层衣服,直到搜到内衣为止,李延龄生性多疑,从不相信任何人。
所以对于相府的管理更加严厉,凡府中仆役搜身发现只字片纸就按背主论处,凡是背主之人全部斩去四肢,割下舌头,挖掉眼睛,然后扔到茅厕里受尽最后的一点苦,凄惨死去,尸体则埋在后花园的花圃之中,当做最好花肥。
胡峡入府之前便将刘樉给的信物和腰牌全部藏入会阴部,虽然很痛苦,但是这么做一切都是值得的,男人搜了一遍之后,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便让胡峡穿好衣服,然后冲着管家点了点头,表示一切正常,没有发现什么。
管家这才继续领着胡峡向前走去,来到二进院,只见几名丫鬟端着脸盆从屋后走了出来,每名丫鬟端的脸盆里都盛满了水,这是为了防止有人身上写着什么东西,因为凡是纸张等物在身上,在一进院的时候就会被搜出来,过了一进院没有问题,并不代表完全的没有问题。
为防止有人将字写在身上,搜身也搜不出来,只有让人端着水在二进院候着,来人先要被浇满三盆水,才能继续向前走去,浇过水之后墨迹就会散去,无论写的什么东西都会被水稀释掉,足见李延龄防备之心不低,并且达到了一种变态的地步。
胡峡穿着一身湿衣服在深秋的夜色中行走,透心的寒气不断涌进身体,饶是在身强体壮也是吃不消的,管家将胡峡带入进三进院,来到一处花厅之内,管家命人取出一套干净衣服给胡峡更换,但是必须在管家的视线内更换衣物,一是为了观察身上是否刻有什么东西。
二是检查一下身上是否有什么不易被发现的物品,层层把关方可进入,胡峡十分利索的将衣物换好,管家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也就放下心来,带着胡峡来到第五进院也是李延龄居住,办公之处,周围山石林立,水榭环绕其间,竹林在秋风中发出穿林打叶的声音,秋菊绽放出金黄之色,好似秋季里的艳阳。
一处房门外站着六名甲士,个个都是军中健者,每个人都有万夫不当之勇,莫说一个胡峡就是十个八个这六人也不将其放在眼里,这六人不光是沙场上的功夫了得,每人更兼有上乘武功,全都是李延龄花重金聘请高手入府调教一番,这六人才有如此成就。
来到甲士面前,管家说道:“在下相府管家于适斜府门守军胡峡求见相爷,烦劳尊驾通禀一声,在下有要事要禀报相爷,因此夤夜前来,这是我的腰牌,还请尊驾查验。”
管家将腰牌递到甲士面前,只见甲士眼皮都不抬一下,一甩手就将腰牌拿了过来,管家对这副表情也见怪不怪,这六人性格傲气且自大,除了李延龄根本就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就连当今圣上也是根本睬都不睬一下,唯有对李延龄言听计从。
甲士将腰牌扔了回去,傲慢道:“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去替你禀报一番,若是相爷不肯见,你二人当速速离去,免得叫我等兄弟为难,相府的规矩,想相爷门外,十步之内不许有人,凡出现在十步之内立斩不赦。”
“那是自然,在下身为相府管家,岂会不知相府的规矩,还请尊驾通禀,在下在此等候就是,若是相爷不见,也绝不会在此处逗留,教尊驾为难。”
“嗯,还是个晓事的,那本座就替你通禀去了。”
胡峡和管家站在门前等候,胡峡四处打量着周边环境,周围全是竹林,四周围绕湖水,就是想要翻墙进入,恐怕翻过来以后就会直接掉进水塘内,溅起的声音自然会惊到这几名甲士。
胡峡眯缝着眼打量着站在门前的甲士,这几人身上穿的是统一的游鳞甲,头戴镔铁盔,腰间挂着雁翎刀,个个威风十足,每一张脸如刀刻一般,就像雕塑似的站在门前一动不动,这六人其实是孪生兄弟,彼此之间心意相通,不需要许多言语,其余几人便会相助。
胡峡和管家约莫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只见禀报的甲士从里面出来,来到两人面前,“相爷有令,着胡峡一人入内禀报,管家在门外侍奉,没有召唤不得入内。”
胡峡在甲士的带领下,步履稳健的向屋内走去,进屋一看,胡峡简直就不敢相信,这回是一个堂堂相国的房间,屋内陈设简单,客厅中央摆放着一张有些发白的八仙桌,上面放着大茶壶和茶碗,书房在西侧,满书架的古籍都已经被翻的发白,编书的书绳有的都已经磨断了,东侧有一头牛正在圈里吃草。
李延龄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榻上,年龄虽然大了,这一身的气势却是不容易被磨掉的,看着胡峡吃惊的表情,李延龄道:“怎么,不敢相信吧,堂堂相国的屋子居然会是这般简陋,甚至可以说这不是一间屋子。”
“而是一座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牛棚。老夫自幼熟读诗书,在家乡可以说是有名的读书人,老夫十四岁经考上了进士,谁曾想往后的道路却不是那么一帆风顺,年年都是名落孙山,后来天下大乱,各地诸王奉天讨逆,天下陷入战火之中,老夫那时正失落之时,恰巧遇见还在闯荡天下的皇上。”
“我们二人一见如故,便烧香磕头结拜为异姓兄弟,从此老夫就跟着圣上,一路南征北伐,东讨西杀,辗转大江南北,横跨六府三十一县,最终才定鼎中原,雄踞关内,一时间老夫风头无限,多少亲朋故旧纷纷找上门来。
李延龄见话题有些扯远了,随即恢复到正题上,李延龄斜眼看见胡峡左手的无名指上,空落落的,就知道此次行动并不顺利,好在没有把追兵给引回来。
“你不是有要事禀报,还不说来。”
“回相爷,属下依照相爷的计策,前去玉王府挑衅,不曾想任务完成一般,好在我擅自做主,及时收手,要不然场面将会更加凶险,属下办事不力,还请相爷责罚。”
“先起来回话,照实说清楚,是不是这次行动藏了私心,若不然以你的身手,还能被人砍下一根手指吗?”
“属下所言句句属实,从不敢藏私。”
李延龄点了下头,示意胡峡继续说下去,胡峡便将这几日的消息,传给胡老大,胡老大爱子深切,就算为了这个儿子,贪耍之心正在悄然升起。’
刘樉送走众人以后,回到寝宫,这时冯婷收起了往日女子的娇羞,坐在床上看着有些迷离的刘樉,冯婷走上前企图扶住刘樉,哪只道刘樉一个熊抱,直接将冯婷抱了起来,冯婷也没有先前的娇柔,完全是一副为人妻子的表情。
冯婷心里很清楚,这一关是必须要过的,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会惊扰到自己,刘樉看着怀中的美人,本来快要散的差不多的酒意,此时全部浮现在心头上。
冯婷被刘樉抱到床上,用一种出于男人本色的目光看着冯婷,冯婷不自禁的吞咽了几下口水,冯婷说道:“王爷,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婷儿为了这一天都已经等了两天了,如今能和王爷在一起携手终生,是婷儿莫大的荣耀。”
“四郎,如今正是春雨好时节,我,我,我已经准备好了。”
刘樉见冯婷如此主动配合,心里更是像猫抓一般,连洞房里一些礼仪全部取消,将这些人全部轰了出去,刘樉飞快的褪去衣衫,走到冯婷身边,冯婷睁着眼看着眼前如山一般的男子,白皙的皮肤,结实的肌肉,充满着男性气息,渐渐冯婷沉醉了。
往后的事情就不像自己所能控制一般,任凭刘樉摆弄,听凭刘樉的吩咐,一夜之间冯婷就从女孩变成了女人,从闺门女子,变成货真价实的玉王妃,一切就是那么顺气自然,没有丝毫波折出现。
竖日的暖阳早早升起,金色的阳光照耀在大地上,街边商家拆板挂上幌子开始营业,小贩担着货柜沿街叫卖,南陵河上一夜灯火的画舫开始向岸边驶来,彩绸随风飘舞,灯笼里的蜡烛早已燃烧尽了。
冯婷在被窝里挪动着经过一夜鏖战的身体,如今感觉身体就像散架了一般,头昏昏沉沉,四肢无力,难道这就是女孩到女人蜕变所要经历的事情,可这也太辛苦了,要是每夜都是如此,就是不死也要折腾出毛病,不行必须要给四郎立下规矩才是,否则这事就会无休无止。
冯婷侧过脸看见枕席旁的男人已经起来了,冯婷叫进来一名丫鬟,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王爷到哪里去了。”
丫鬟笑道:“王妃您昨夜太累了,王爷说不到巳时不许打扰您,如今已经快要临近午时了。”
“什么,都已经这么晚了,哪有新过门的新娘子,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的,快服侍我梳洗打扮。”
小丫鬟咧嘴一笑,冯婷的脸唰的一下红透了,心里可是把刘樉恨透了。